我将昨天遇上妖怪以及镯雀救我的事告诉他,顺带将陈素颜的事情也说了。
他边走边听,容色始终没有波澜。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他:“你倒是给个意见啊。”
他闲闲的看我一眼:“给什么意见,这样不是挺好,一举三四得。”
“我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你觉得这件事我要如何对穆向才说呢?”
他停下脚步看我:“猪脑一个,你去说干什么,你让陈素颜自己去。”
我不放心:“可如若陈素颜不肯呢,若是可以自己说,她早早便说了吧,我接了陈素颜的单子,我觉得这事我有责任……”
“你帮她吓走了情敌还不够么?不对,好像是我吓走的,记住了,这次的酬金得分我一半。”
酬金没有,白眼倒有,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他说的挺对,这件事情确实让陈素颜去说比较好,这样就算穆向才被这种事吓得失了心智,也怪不到我头上。
我们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我渐渐停下脚步,心里面忽觉心惊,很是压抑。
杨修夷侧眸望我:“听到琴音了?”
我点点头,万千心绪激涌而来。
说不出是什么音律。
于家国大事,似是万里旌旗飘扬,却累骨万千无人生还的悲凉,是铁蹄金戈践踏后的满目焦尘,是乡间孤坟残碑中的幽幽轻歌。
于儿女私情,是重山万隔中的相思了无益,是不离不弃独守痴心,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执念深情,亦是可怜无定河边骨,却是春闺梦里人的凄凉惨绝。
于人生志向,万里云罗只一雁独飞,千里荒漠只老马独徙,悲远路,恨江海,愁万壑,无边落木,迢递千山暮雪的惆怅与绝望。
这与师父弹的那首亡魂曲天差地别。
我讷讷道:“这怎么会是亡魂曲。”
杨修夷长眉微挑:“难道你听过?”
“我师父弹过。”
“你师父哪弹得出如此深度,”他微仰起头,眸色一时悠远,“连我师兄都做不到。”
“弹琴的人是穆向才?”
“普天之下琴技有如此造诣的人不过寥寥,应该是他。”
我感慨:“弹的可真好,难怪镯雀因一首曲子便爱上了他,我都有点忍不……”
一记心狠手辣的手骨顿时敲来,生生打断了我的话。
我“哎哟”一声捂住脑门,怒目抬头:“你干什么!”
他一脸神气:“本师叔祖是让你清醒点,都有两个女人为他半死不活了,你少凑热闹,别给我丢人。”
我转身就走。
他忙喊:“你去哪?”
“不给你丢人,我回家!”
“都到这了,你回什么家?过来!”
我懒得理他,胳膊一紧,他将我拉了回去。
我气呼呼的垂着头,不想鸟他。
沉默半响,他声音干巴巴的说道:“是我不对,以后打你轻点,走吧。”
哈,以后还要打我?
还轻点?
我咬牙:“不去!”
他语声不悦:“我都认错了,你还使什么小性子?”
“这算哪门子认错?而且那边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几十来具妖骨么,又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