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共五人。
我,杨修夷,丰叔,姜婶,湘竹。
湘竹是我聘来帮忙的丫鬟,跟我很少说话,杨修夷没来之前,我以为她是个内向,性格孤僻的姑娘。直到杨修夷来了以后我才发现是她不太喜欢我,她跟杨修夷有说不完的话。
姜婶是房东,这家店面便是她租给我的。她是一个中年寡妇,把主卧让给了我,自己住在一旁的耳房,在租房的契约上有个规定,是我需要照顾她的吃饭问题。杨修夷没来之前,她对我还好,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杨修夷来后,她莫名开始对我充满敌意。
丰叔是杨修夷的人,跟我也是老相识,这一次同杨修夷一起来的。
至于杨修夷,他大约一刻都不想留在这,我也恨不得他赶紧走。
算起辈分,杨修夷虽只比我大三岁,却大了我整整两个辈分。
他是我师公的小徒弟,师尊的师弟,师父的师叔,据说是个富家公子,多富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十岁那年被师父捡回山上时,他就跟个小财主似得在那过着富得流油的日子。
丰叔那时候就在负责他的衣食起居了,每个月都有上好的名品食材从山下一箱一箱的送上来,穿得是锦衣绫罗,玩得是稀奇珍物,连养的一只兔子吃的都比我们好。
师父看他很不顺眼,主要原因是师父已有百岁之龄,勉为其难也算是仙风道骨,却要喊一个小屁孩做师叔,还经常被徒子徒孙的一通乱叫。
从我记事以来,师父跟他就是死对头,我是师父的人,所以理所当然,杨修夷也是我的死对头。
从小到大,我们彼此要么爱搭不理,要么就是挑衅惹事,从阴谋暗算到真枪实干,闹过不知多少回。
无奈,我们没有他那么强大的外援,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胜少输多。
三个月前,我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便跟师父告别下山,来这宣城开了个铺面。
临行那天,阴云密布,山风狂嚎,说书先生说这样的天气基本都要有坏事发生。
果然,那天我走后,师父的一把老身骨被杨修夷给踹下了山崖,更坏的是,杨修夷被师公训斥了一顿,师父便借机要他下山来看护我,作为对他老身骨的赔罪。
于是,杨修夷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将水盆放在桌上,我在一旁坐下,还需等一个时辰,便索性拿了本巫书看。
屋外天色渐暗,我点了根烛火,随后从抽屉里取细长木,将头发从水中捞出,放在一旁架着纱布的木盆上渗水。
刚放上去,便听到门外传来湘竹的笑声,听动静,他们约莫是去外面吃饭回来了。
我算了下时辰,这才想起,早已过饭点了,难怪没有喊我。
心里头的闷气越发的重,本想去倒水的我不想出去了,一口吹灭了蜡烛,和衣去躺床上。
笑声渐渐停了,我房门的敲门声响起。
我没什么胃口,拉过被子捂住脑袋,懒得理她。
湘竹又敲了敲门。
我大声喊道:“我没胃口,你拿去给姓杨的!”
敲门声仍在继续,力道有些加重。
我恼火至极:“你要再敲一下,明天你收拾包袱走人吧!”
这下敲门声更响了,啪啪啪的跟门有仇似得。
我气得冒烟,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还未再骂,听得杨修夷的声音响起:“你还长出息了,不开门我踹了!”
“那你踹啊!”我叫道,随后一咕噜朝卧榻里面滚去。
房门“啪塔”一下被踹开,我头朝内侧,懒得看他。
听动静,他把东西放在了桌上:“起来吃了。”
“谁稀罕!”
“你吃不吃?”
“吃你个头!”
话音刚落,我的脑袋就挨了一下,我伸手摸了摸,是一块小石头。
我哗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杨修夷,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冷冷的交抱双臂站在桌前:“过来吃了,这是穆向才的妻子做的。”
桌上放着一碗红枣银耳羹和一块米糕,我有些愣,再抬头看着他。
“起来啊。”他不耐烦道。
我抿唇,没再作对,乖乖的下了床。
一声不吭的吃完东西,他就在旁边看着我。
消灭干净后,我用巾帕抹了抹嘴巴。
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