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在哪?”
我抿了下唇,轻点头。
“你竟没同杨修夷讲!”她在我床边坐下,“你不知道前阵子他一直在找他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摇头。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不能像上次那样了,”她道,“明天我陪你吧。”
“嗯,可是觉得真乱啊。”我往后靠去,叹道,“我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
“是挺乱。”她点头,“以前你表面在明,实则在暗,现在你彻底在明了,而那些人还躲在暗处,你都不知道去哪找。不过祝翠娘他们应该比你更烦,他们可是一直想捉你的,现在指不定焦头烂额的在想办法呢。”
“也对。”我笑了下。
她起身道:“先别多想了,你看会儿书吧,我去让轻鸢她们端热水和炭盆来,你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
杨修夷新雇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茹茹,一个叫松雨,话都不多。跟平常一样,她们送来东西我就让她们回去睡,明天早上再来收拾。
但这夜终是没能睡好,翻来覆去了好久,期间宋十八说了几句梦话,嘀嘀咕咕,听不清是什么。
起床很晚在预料之中,宋十八不在房里,松雨端了些吃的给我,我习惯性的问她一句轻鸢呢,她说宋十八一早就让轻鸢去街上买东西了。
我这才缓缓回忆起昨夜那些事,一时胃口全无,随便吃了点凤梨酥便出门去找宋十八了。
找到她是在前院的藤花下,似在乘凉,大片月涂花将她包围,清风一带,色如月银,而一身深紫劲装的她,是清决花簇中的一抹艳色。
她手里捏着昨晚那个木头,雕的很是专注,不时抬头朝路口望去。
几乎立刻明白她在做什么了,我停下了脚步。
过去一会儿,独孤涛捏着一本册子匆匆朝大门走去,身后跟着抱着几本册子的两个典领。
独孤涛不同杨修夷,杨修夷穿什么都是一身清贵孤狂,独孤涛却穿什么像什么。
白衫是温润如玉的琴师,官袍是意气风发的贵胄,如今这身淡黄偏白的玉带锦衣,则像个翻云覆雨的商场巨擘。
宋十八偷偷望着他,独孤涛走得很快,挺拔清瘦的背影不多时便消失在门口。
大门被轻轻合上,我挂在檐下的一串太湖五色铃在夏风中摇晃,音如碎玉。
宋十八看着那扇大门,不知脸上是何神情,良久,她垂下头,呆呆凝视手里的小木头。
我走过去:“十八。”
她抬起头,愣了下,道:“初九。”
我朝门口望去一眼,问:“他是回来拿东西的吗?”
她轻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吃过饭了吗?”她问。
“嗯。”
“那走吧,”她收起小木头,“我把轻鸢支走了,我们现在去找佘毅。”
“好。”
同松雨简单吩咐了几句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和宋十八从侧门离开,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去城北的华顾油庄。
宋十八一路没有说话,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几次我想开口同她说些什么都咽了回去。
自那次事后,这一个月她和独孤涛之间并不平静,每次吃饭只要独孤涛在,她皆狼吞虎咽,匆匆解决,独孤涛不愿她再这样,便都等她吃完才过来。有几次在门口遇见她,伸手相拦却着实不是这女土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