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我都执着的坐在同一位置。
每天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却什么都没等到。中间试着在守卫换班时去门口询问,皆被冷声逼退,心也随之一寸寸绝望了下去。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和杨修夷之间的差距会大到有一天连想见他一面都难的地步。
四日过去,始终没见到丰叔的身影,我的盘缠用得所剩无几,不敢再去茶楼,便连夜去城外摘花挖芽提着花篮扮作卖花的姑娘,偶尔也把络腮胡贴脸上帮几个小贩看摊。混在芸芸众生里,抬眉望着高大的杨家门楣,我低声安慰自己,他们一定不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不知道。
这期间我也试着去找过独孤涛,独孤府直接说拒不见客,我求了多少次都没有。
有时我会自己吓自己,怕杨修夷伤势太过严重,这让我心慌意乱,夜不能寐,常常半夜爬起给师父写信,寄去的流喑纸鹤越来越多,直到流喑露被用的一滴不剩。
第八日,我终于身无分文,除了这套衣服,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了。我抱着干瘪瘪的包袱离开客栈,不知道该去哪儿。漫无目的的逛了半日,我走进一条巷子,找了块矮石坐下,摸出在街边买的两个蜜豆糕,干巴巴的咬着。
本打算得到杨修夷的近况我就离开,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在盛都停留这么久,可若还要再等下去,我得去找份短工养活自己。
想了许久,我会的只有巫术,应能找到几个巫师打下手,或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我帮忙,能赚多少都好。同时心里也在委屈,将杨修夷和丰叔大骂了一顿,狠狠的咬着蜜豆糕。
心情烦躁的起身离开,转弯时撞到一个人,我不满抬头:“长没长眼!没看到有人过来……”我一顿,双眸大亮,“丰叔!”
找了他近十天,全然没想到竟会在这偏僻巷弄遇见。
他穿着一身素衣青衫,仍是轩举隽爽的模样,四个身着玄色劲装武服的高大男子跟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锦衣月衫的中年女人,正打量着我,目光略带冷厉。
丰叔摸出一条手绢:“擦擦,嘴角可脏了,你这丫头还真是凶悍,分明自己撞了人,还在那边骂人。”
我随意在唇下一扫,兴冲冲的抱住他的胳膊:“丰叔,杨修夷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现在好了没?”
他面淡无波,低低道:“嗯,少爷没有大碍了。”
我欣喜无比,忙道:“那快带我去见他呀!”
他双眉微皱,将手抽了回去,摇头:“不行。”
我一愣:“不行?”
“丫头,丰叔不能带你回去。”
“为什么?”我了然,笑道,“哦,你们可算是知道那几个守卫的事情了吧,放心,杨修夷病刚好,我不会任性跟他发脾气……”
“丫头。”丰叔打断我,“你以前的那些念头,如今都忘了么?”
我不解:“什么念头?”
他眉眼凝重,眼角余光微望了眼那名女子,良久,望向我身后长巷,徐缓道:“你应该知道,少爷肩挑许多责任要事,并非如你那般轻松。他绝不能再跟着你四处乱跑,到处胡闹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要来找他了。”
巷口幽风吹来,寒意那么刺骨,我打了一个冷颤,怔然道:“所以,他,他是真的不想见我?”
“是我擅自做……”
“对。”那女子忽然出声打断丰叔,“少爷不想见你,田姑娘请回吧。”
我朝她望去,她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我。
我说:“我跟丰叔说话,你是谁,要你插嘴和离间我和杨修夷。”
她双眉一皱,丰叔忙道:“她是夫人派来服侍少爷的画袖姑姑。”
“那与我何干。”我脆声道,“丰叔你不记得了么,我和我师父当初不也天天和你对着干,别说你,杨修夷的泻药我就下了多少?”
“丫头!”
我咬住唇瓣,微垂下眼睛:“说吧,不想让我见杨修夷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没钱没势没本事,你们看不起我这个野丫头对不对?”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我已经快要哭了,隔着包袱握紧里面的木像,我硬声道:“好,我知道了,我走。”
“杨家不是这样的人。”女子再又出声。
丰叔忙道:“画袖……”
我朝她望去,她盯住我:“你这番话说的像是杨家对不住你,你便没想过自己身上的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