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淡淡道,“别说那天,今天说这番话我都没有把握能留得下你。”
“我一直以为只是我的家仇……”我看着床帏,双眸迷茫,“烛司曾和我提过上古十巫,那时我就觉得害怕,你说的那些让我更害怕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和我有关,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大阴谋,那似乎不止是我,我们都逃不掉。”
“什么我们?”他凉凉道:“除了你,没人想逃。”
似乎确实如此,我嗯了声,翻身面向另一边,背朝他趴着。
心里乱乱的,想起千世妖兽,想起紫君的笛音,想起崇正郡,还有太乙极阵的阴森诡谲和亡魂殿的万千死役。
我问:“杨修夷,你为什么去拂云宗门,你和九头蛇妖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我以为他睡了,刚要回头,他忽的从身后搂住我,结硬滚烫的胸膛压在我背上,我身下的柔软被褥被他压的微微下陷。
“初九,我们成亲吧。”他凑在我耳边,低低道。
我身子轻轻发颤:“走,走开。”
他板过我的身子,双眸漆人。
我的脸阵阵发烫,烫意渐渐烧向全身,小腹升起一股燥热。
“我一直在找你。”他看着我,“不只是我,找你的人太多,还有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
“他将许多与你有关的线索引向九龙渊,后来又传出你在九龙渊创建邪阵,危害人间。很多人纷纷赶去,惨死在那,是被人杀的。”
我讶然:“不是九头蛇妖?”
“不是。”他眉宇凝厉,“我赶去时,那些人死无全尸,血骨分离,平铺在九龙渊山脚。”
我一顿,道:“趋峟引魂阵?”
“嗯,九头蛇妖是被这个阵法引出来的,我杀了那只蛇妖,结果发现不止一只。师父知道后写信给数个友人,几个尊伯合力,也只能将九龙渊暂时封印,朝堂也下令封锁了消息,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九头蛇妖竟会沿着鹤山山脉朝拂云宗门而去。”
“这确实想不到,”我沉思,“而且鹤山和九龙渊相隔数百里,中间许多地方都能破土而出,它为什么认定吟渊之谷,莫非它被人所引?”思及此,我惊道,“难道最早九龙渊出事的时候他们就策划着要毁掉拂云宗门?这个高人是不是却璩他们的人?”
“我也怀疑过,可是他们的人在九龙渊前亦惨死不少。”
我忽然就想起了风华老头,还有佘毅口中的那个高人,同时心里发憷,忆起了烛司说过的那些话。
她之所以能破开浊气寻到我的灵,是因为活剖了九头蛇妖的心。
“初九。”杨修夷箍紧我,“这不止是你一人之事,师父师兄他们亦都在重视,无论你躲多远,我们已无法避之,你还要躲吗?”
我茫然的望着他的肩膀,不知作何回答。
他捧起我的脸:“初九,别再离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着。”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煎熬了四年,每天都在想你。”他认真的看着我,“两年前我得知你还活着,我从未那么开心过,长枯者忽逢霜露,荒行者忽遇春木,我满心恩义不知该向谁言谢。”
“杨修夷……”
他一笑,黑眸专注,柔声道:“天下风情,人世声色,在我心中,不及一个初九。”
眼泪滚落,我睁得大大的,他俯首轻轻吻去,缓缓落至我嘴上。
我忽的伸指抵住他的唇瓣,期待又害怕的说道:“杨修夷,你若担心我的身子……”
他贴在我腰上的手顿时不那么用力了。
我本想说你若担心我身子的话就不要继续,半途而废什么的很讨厌。但因他这一动作,我无端被勾起了一股意气,我继续道:“你若担心我的身子的话,那你就温柔点……”
他拥着我的手略略一紧,嗓音低沉:“初九,我情难自禁。”
我羞红了脸,环住他的脖子,低声说道:“杨修夷,举世众生,唯你是我心之所念,身之所向,与你相知,初九不虚此生。”
我小心的抬起眼睛,他雪白的俊脸浮起了两抹红晕,黑眸幽深的望着我,幽深处一片热烈的大火。
我咬着唇瓣,心跳咚咚响着,脑袋嗡嗡空着。
他的双眸渐渐浮现出巨大惊喜,像明月忽然拨开乌云,落入深潭,照亮一池光辉,湛亮炫目的令人不敢直视。
炙热的手掌将我拥入怀里,他朗声大笑,抱住我往一旁滚去。
我忙掩住他的嘴巴:“别人听得见!”
他任由我掩着,含笑望着我,黑眸亮亮的,满是愉悦。
如此不掩喜怒,让我刹那间觉得大片河山光阴从身旁疾驰倒流,恍然像回到了年少,那时他每次把我捉弄惨了都会哈哈大笑,被我偶尔扳回一局会大怒发火。
那段时光里,他是意气风发,清高疏狂的少年,我是无忧无虑,吃喝玩乐的傻子,我们朝夕相处,针锋相对,嬉笑打骂,互不认输。
师尊说望云山的清净雅致被我们破坏了,师公却说望云山因为我们多了一份新鲜的活力,而师父呢,他只会挥着拳头,飞着胡子大怒:“打回去!……踢回去!……骂回去!……干得漂亮!哈哈哈!……”
我一直以为那些记忆好远好远了,像被千山万水所隔,与我天各一方,可是现在被他紧搂在怀我才知道,一切都好在,都那么鲜明。
这个世界只要还有杨修夷,就有我田初九最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