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毛长回来了,脸依然很瘦,皮肤白的不自然,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我缓缓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用完早饭,我想要出府一趟,她们没拦着,还帮我弄了辆马车。
我让车夫去德胜城最大的赌坊,以我平日的装束肯定引不起什么哗动,但今天实在有些华贵,别的不说,光唐芊为我挑的这件银白羽缎斗篷怕是最少也得五十两。
所有人都盯着我,我有些别扭,找了个气质和秃头阿三不相上下的男子,我摸出五两银子给他,让他带人去砸了我的小院。
我再三嘱咐,砸的时候一定要吆喝,就说这女的不知好歹,借着田初九的名号行骗,接了他们的单子,收钱以后就跑了之类的。
然后离开前我同他保证,若干得好,另有银子当酒钱。
他爽快的答应了。
从乌烟瘴气的赌坊出来,我怅然望着繁簇长街。
巫店还是要开的,师父一开始拿血印逼我的确是为了留我,但倘若知道我和杨修夷好上了,说不定又要故技重施。
我抬起头,望着蓝澄澄的清寂天幕。
我有太多离开杨修夷的理由,我不祥,我短命,追在我身后的那些人随时可能伤害他……
但这些理由归在一起,是我不想让杨修夷因我而受累。
可倘若我离开他会让他过的这么不好,我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我是那么的爱他啊。
着实无法想象他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烂醉如泥会是什么模样,他一向尊师重道,怎能忤逆师公,不理父母。
师公用软木打他,那软木有多痛我深切体会过,不久前我就被师父狠狠揍过。
而师公慈眉善目,宅心仁厚,他若不是心寒彻骨,绝不会动手训人,还是他的爱徒。所以他打杨修夷的时候,那手劲想必会比师父打我来的更重更痛吧。
心中酸楚,忽然就那么想见到杨修夷。
车夫在马车旁安静等我,我走过踩着方凳上车,忽的看到一个清瘦人影进了对面的酒庄,我微微皱眉,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女车夫。
长发绑成马尾,垂至臀下,一袭白衣长衫,外罩黑色纱袍,腰身系以红绳,手里握着柄长刀,干净利落的刀客打扮。
我皱眉,跟了上去。
酒庄上下两间大堂,吵闹喧哗,我一一看去,没有找到她。
一个伙计上来招呼我落座,我形容了一下她的穿着,伙计指着楼梯:“那姑娘啊,刚才好像在那边。”
“她是经常来的吗?”
“我们酒庄里客人那么多,我没太注意……诶!她在那!”
话音刚落,伙计惊叫一声往后退去,我的背上则挨了一痛,被人以手肘压在了身前的八仙桌上。
杯盘砸地,正在用饭的几个食客纷纷跳开。
女音冰冷厉喝:“你是什么人!”
我移起长凳朝她砸去,借机挣脱她,回身扬脚踹她。
她抓住我的脚,欲往后拉去,我旋即又飞起一脚,踢中了她的脸,代价是我在空中一个翻转,狠摔在地。
我这一脚踢的不重,却恰好撞在她鼻梁上,她被我踹出了血:“是你!”
我爬起来:“昨晚让你跑了,今天你跑不掉了。”
她冷声道:“笑话。”
再度冲来,我迎身而上,这时一张凳子横空摔来,在她身上砸的四分五裂。
她忙抽出数把短刀打来,又一张凳子摔来,于半空那些短刀打落在地。
我那车夫随之跃来,一记擒拿手,一个拈花折梅指,一个扫堂腿后,干净利落的就将她按倒在地。
车夫朝我看来,急声道:“少夫人可伤到了?”
全场呆了一呆,我也傻了,一个中年男人叫道:“这位大侠的功夫好俊啊!”
大家纷纷赞开。
我摇头:“我没事。”
他拎起这个女人。
我说:“送去官府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