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被那老人我扯了过去:“来来来,太叔公看看,真是了不得了!琤儿终于要成亲了!”
我忙看向师父,他哼的一声,把我的手塞到老人手里:“看看看,给你给你,都给你!”拂袖离去。
“师父!”
老人腕力极大,拽着我跟看杨修夷一样将我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问了一筐的话,我却急坏了,一直翘首望着师父:“师父!”
晚宴设在厅堂,极为隆重,我坐在杨修夷和师父中间,埋头狂吃,吃完就跑。
岛上南边有一座亭阁,亭下一淙清流,两弯曲径掩映于葳蕤树木后。
淡月斜照,夜风刺骨,海浪声涛涛入耳。
一个清寒人影坐在亭中,一盏孤灯被海风吹得七摇八晃,有清浅幽细的花影落在他身上。
似乎觉察到我的视线,花戏雪回头望来,隔着长风浪海,目光隽永安静。
我想过去问他怎么不去吃饭,桌上很多佳肴,还有他最爱的鸡腿。可是脚步忽然就迈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海风冻在了原地。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没说话,白衣黑发,在海风中肆意翻卷。
我第一次发现,花戏雪是这么孤独落寞的。
若将杨修夷比作曲高和寡,风华独具的清贵皎月,花戏雪就是晴岚山涧,清水之碧的避世幽兰。
曲高和寡,不过知己难求,并非没有朋友。
而避世幽兰,他压根不愿同任何一个人亲近吧。
“初九。”
我回头。
唐采衣缓步走来,看着花戏雪:“他,是谁?”
“我的好朋友。”
“朋友。”她轻轻皱眉,“我,似乎,没有朋友。”
我一笑:“你可以将我当做是。”
她也笑:“好。”
“怎么出来了,吃饱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
身后石阶下就是一个避风坡,我搀着她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想起什么了?”
“嗯……”她面色凝重,“有人将我打昏,带去见义父,再放入棺材里带出来,过,轮回之境。”
我严肃道:“可想仔细了?不是你主动找去的?而是被人打昏的?”
“主动……”她垂下头,“我好像,主动让我的血肉被虫子吃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伸手捧住头,“我将自己,将自己。”
我拉住她:“那段先不想了,你想想你去见义父时,有没有见到什么可怕的怪物?”
“怪物?”
“嗯,很多脑袋,很多只手。”
她皱眉苦思:“怪物……”
“嗯,你仔细想想,它们有没有攻击过你。”
“攻击……”她抬起头,喃喃的看着我:“初九,好像有很多虫子,密密麻麻。”
“虫子?”
“棺材……”她双目便的虚茫,忽的大声尖叫,扑过来抱住我,“初九!是虫子!冲进,棺材里,好多,好多,吃了我……”
我拍着她的肩膀:“这个也不想了,不想了,先想想你的家人和丈夫,好吗?”
她死死抱着我,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口齿不清,双目却瞪得大大的。
“采衣……”我低声安抚,又重复了一遍,“先想想你的夫君,他很好的。”
她愣愣道:“是,是夫君吗?”
“嗯,我跟你说过名字的。”
她苦思:“是吴,吴……”良久,她痛苦的摇头:“初九,我似乎,不愿,想起他。”
“那。”我壮着胆子问,“吴挽挽,还记得么?”
“吴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