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道:“我先睡了,醒来再说。”
“你……”
我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一日时间在深睡中度过,醒来时卿萝正在数钱。
我撑起身子,她听到动静抬头,倒了杯水过来:“可有精神了?”
我接过茶盏,望向凭几上的大包小包。
她走过去翻捡了下,抱起个小包袱:“你先进去沐浴,洗完后穿上这套衣裳,我给你买了不少好吃的放在那。”她指了指案上一个小篮子,“你看看对不对你的胃口。”
我下床过去,掀开遮盖,浓郁香气扑鼻而来,满满都是食物。
蜜豆糕,红豆糕,绿豆酥,梅花糕,雪莲脆酥,芝麻玉蓉还有一只烤鸭。
每样不多,做工精细,出自好几家,我回头看着她:“你走了多少路买的?”
她笑起来:“是不是你喜欢的?”
我点点头。
“喜欢就行了。”她转身往门外走去,“你先去洗澡吧,我出门一趟。”
身子不算多脏,泡了一会儿,我便起身擦干。
窗外黄昏薄雾,街上熙熙攘攘,糖葫芦的叫卖声传来,小贩身边围着许多小孩,嬉笑打闹着。
我望着他们出神。
其实,我答应卿萝签下那一纸契约,潜意识里也是在逃避。
逃避师父,逃避杨修夷,逃避我所认知的一切。
站了一会儿,回身去拿卿萝买的外衣,舒展开来,竟是套男袍。
靛蓝长衫,墨纹广袖,领口有金丝曳殇刺绣,整件衣裳大方高贵,一看便价格不菲。
卿萝恰好推门回来,我回头:“怎么是男装?”
她气定神闲的吐掉瓜子皮:“不是男装,你去哪帮我物色姑娘?”
我一愣:“你别是让我去逛青楼吧?”
“逛青楼?”她嗤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厌恶的就是这类姑娘。”
我皱眉:“话不能这么说,很多青楼女子也是被逼无奈,这世道最该很的应是人贩子和牙婆子。”
“我何时说我讨厌青楼女子了?”她白我一眼,“我说的是讨厌逛青楼的女子。”她朝窗口走去,“你说她们得多无聊,是去戏弄那些个可怜的青楼姑娘呢,还是玩什么新奇刺激?要不就是觉得逛青楼的肥肚秃子们比较有魅力?”
“你管的还真多。”我穿上衣裳,边道,“还不兴人去捉丈夫么。”
“活的久了人也闲,不找点事情八卦八卦,我怎么活?”她看向篮子,咦了声,“你怎么没吃?”
“我不想吃你买的东西。”我系着腰带,淡淡道,“住你的店和穿你的衣裳实属无奈。”
她眉梢微微挑起,显得额头沟壑深深:“我们不能做朋友了?”
“我们何时是朋友?”
“因为唐采衣的事?”她冷然道,“可如果不是我,唐采衣今时今日还是具行尸走肉吧?吴挽挽被戾气反噬的这么深,迟早得死,死前将身子交给唐采衣寄宿,换了唐采衣千千万万个来世,不是好事?”
“你还要不要脸?”我回身看着她,“有你这样为自己的恶行狡辩开脱的么?”
“我开脱?”她怒道,“我有不承认吗?就算是我干的又如何,成王败寇,能者为上,弱肉强食,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