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和轻咳一声,起身笑道:“府里还有一些要案未理,邓某先告退了。”
“还理案呢,”南宫夫人道,“琤儿大婚在即,杨府这几日可忙?”
“尚可,都是些有经验的,倒是姑娘这几日有劳夫人了。”
“扯这些虚礼。”南宫夫人摆手,“不过这丫头还真不好管教。”
邓和朝我望来一眼,温润道:“我家姑娘性子是野了点,但还是懂事的。”
“野倒不野,没什么冲撞我的。”南宫夫人道,“就是太笨了。”
我再度气绝。
午饭又是一顿大补,我埋头吃着,边担心杨修夷那边怎么样了,然后又挨了不少鞭子。
南宫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道:“杨家注重古礼,日后你在杨家吃饭,不论人多人少,皆是这样分案席地,不会同你们后厨那张大圆桌一样,围着坐成一团了。”
我点点头。
“日子也快近了,我看你没什么嫁妆,我教过你也算是半个先生,便送你七担吧。”
我抬起头:“定好日子了吗?”
“你不知道?”
这一个多月我大半时间都是在左显梦里过的,根本没人跟我提过。
“九月初七,吉日良辰,天喜,三合,福生,宜婚嫁。”
我乍舌:“那么快!”
“啪!”又一鞭挥来。
南宫夫人起身:“你慢慢吃,我回府有些事,吃完了你在院子里走一走,我申时再来。”
我愣愣的看着她离开,心跳扑通扑通的。
我总觉得杨修夷才回来没多久,我也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居然十日之后我就要和他成亲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顾茂行可是高深莫测的。
我轻叹了声,食不知味,被监督着将满桌大补吃完,然后又被人带去后院,端着手在一大群婢女丫鬟的注目下顶着几本书,绕着院子缓步走了一圈又一圈。
经过左显房门时,我忍不住要往里边多看几眼。
也不知道沈云蓁从左显的梦里出来了没,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与我和杨修夷不同,我们进了梦阵,身子还留在外边,而她是整个魄体都进去了。所以要将她从左显梦里喊出来,还得重新进去一趟。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就是我可以不必担心顾茂行会忽然去左显的梦阵里和她遇上,她可以随意打破魄体重结,只要左显的身子还在我这,她脱身便不是难事。
左显的梦境给她的触动应该很大吧,加上沈钟鸣那最后一封信,真不知她现在心境如何。
又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啊,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头上的书籍滑下一本,我忙伸手接住。
又一个鞭子挥了过来:“集中注意!”
我委屈扁嘴,将书籍顶回头上,背也挺直了一些。
臭师父,死杨修夷,你们等着。
一日煎熬总算过去,她们浩浩荡荡的走了,妙菱和唐芊收拾东西,我揉着酸痛的腰肢推开左显的房门。
屋里黑漆漆一片,吕双贤靠在角落里打盹。
左显躺在床上,安详睡着,沈云蓁抱膝坐在另一边,呆呆的看着他。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门外黄昏暮色落在她身旁,落寞如萧瑟秋光。
“初九。”
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我走过去:“觉得难过,你可以同我哭一哭。”
她淡淡摇头:“我很少哭,最后一次哭,是爷爷下葬的时候。”
我看向床上的左显,敛了下心绪:“去偏厅吧,我有些关于沈老先生的事要问你。”
“好。”她爬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