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发寒,我没有再看,咬牙朝岸上爬去。
“救我啊!!!”蒋姨娘凄厉大喊,而后发出一声惊破长空的惨叫。
我翻身爬上岸,蹒跚爬起,朝另一边跑去。
空中陡然一阵红光,我以手背遮目,玉弓大叫:“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加速跑过去,她背着身躯庞大的石千之朝我奔来,她身后红光淡去,漫天漫地珠零玉碎,萤火纷乱在整片湖面之上,绚烂夺目。那些归海藤沾上那些红芒后激起刺鼻恶臭,猛缩了回去。
玉弓越跑越快,猛然跳上空中跃来,带着石千之一起滚倒在地。
我忙去扶她,她口中吐出一口浓血,抬手擦掉,看向沼泽上散去的头颅和半陷在泥地里的残缺女尸。
“呸!”玉弓喘着粗气虚弱怒道,“活该!”
我检查她的伤势:“哪里伤的最重?”
她垂下头,身子微晃了下,两眼一翻,靠在了我的肩上。
东边天际亮开大片,我费劲的将长梯拉回来一半,用匕首斩掉缚紧的布条,将树枝打乱了重绑。
拼好了一个厚厚的长木架,我将玉弓和石千之拖上去绑好,将小木盒放在玉弓怀里。再去解了五行困阵,趁公孙婷不备,一根闷棍将她敲昏,一并拖走。
长木架下边绑着几排光滑的石头,我又抹了点沼泽泥,拖起来费劲,但至少拖得动。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离开这个行路障法,太阳早就出来了,云澜如碧,清风尚算和煦。
我忙放下木架去检查他们,在公孙婷怀里摸出条干净手绢,再去附近找来一些药草,替玉弓的伤势略略处理。
石千之外伤不重,可是中毒很深,我将他的手腕切开放了点血,把他的头发砍了一小段下来,分别绑在他的手腕脚腕上,绑成从心结。然后我咬破手指,点在他眉心,吟了段聚魂咒。
我这次出来所带的巫器大多用来躲避和偷袭,为了轻装简便,带的也不多。唯一厉害的就是我用重英露和梦然秋水凝成的云深重英珠,一颗被一个绿影误打误撞捏碎,一颗被玉弓捏碎了。
身子疲累,我挑了棵松墨坐下小憩,脱下鞋子弄掉里面僵掉的泥和碎石,再捧着脚心拍了拍。
这里还能看到那汪百顷潭水,水色清澈,临波如镜,可从那边的峡谷一过去,就全变了模样。
湖风吹来,我托起腮帮子,谁会在这么一座寂静荒山里设置这样的阵法?
用来做什么?
想起那些绿影,我的眉头缓缓皱起,心底生出一丝古怪。
她们的速度着实太快,以这样的速度,想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她们没有。世上不乏喜欢将人捉回去虐待折磨的妖物,所以她们一直想要将我带走,让我以为她们也是如此。但她们却对蒋姨娘下手了,拖去了给了那群头颅,并在那之后又消失无踪。
为什么不将我也拖去?
也许怕了云深重英珠?还是因为我一身浊气,且又躲在沼泽下边,所以她们没注意到?
可在我出来的这两个时辰,她们没再出现过。
可能是天亮了?
我以手遮眉,望向天空,望了小一阵,我长舒了口气爬起,先不管了,得快点把他们带回城里。
在入山长坡下找到了石千之的马,本想让马来拖他们,但一来已颠簸了两个时辰,怕他们受不了,二来这马实在不肯让我近身,对我抱有极大的敌意。
最后我只得徒脚朝外边走去,走了七八里,终于上了一个官道。
浑身又臭又脏,没人理我,我不得已只好撒谎,自称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同小姐一起出来游玩遭了山贼,我和小姐逃了出来。现在小姐就在那边等我,若救我们回去,必重金酬谢。
连哄带骗的终于坐上了一辆马车,回去时玉弓已醒了,车夫看到这三人立马不干了,扬鞭就走。
我忙拉住他:“大哥你行行好,就带我们一程吧!”
“走开!”他怒推我,“我载了你们我这车厢还要不要坐人了!”
“我帮你洗!”我死拉着不放,“我给你买辆新的!”
“你这死骗子,你们采药摔的吧?还敢冒充大户人家,你们四个加一起都买不起我一个车轱辘!我倒了什么霉,浪费我时间!”
他将我推开,骂骂咧咧的驱马离开。
“大哥!”我追上去,“你停一下呀!”
马车跑的飞快,理也不理。
我心一横,眉眼一凝,砰的一声,马儿一头撞进了我的九宫困阵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