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斋。”我嘀咕,“听上去像个茶坊,又像个棋社。”
杨修夷看着他们的背影,侧眸朝我望来:“累不累?你先回去睡觉,剩下的事情我去处理。”
我摇了摇头,道:“狡兔至少三窟,顾茂行这么不简单,我觉得高鸣斋跟他们的关系一定很难查,所以我们得静观其变,不能打草惊蛇。”
“我会派人严密布控的。”
“嗯。”我点头。
“不过石千之的话,与其被你绑走,不如关牢里去。”
“关牢里?”我好奇,“怎么关?”
他冷笑,阴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酒坊的后院很宽敞,只种着几棵桂树,枝影寥寥,清冷向隅。
现在差不多快子时了,我们从后院绕到另一条街上,结果两人都迷路了。
灯会已经散了,街上尚有不少小吃摊和面馆开着,我让杨修夷别用寻路阵法,他说没这个打算,我们就沿着长街一步一步走去。
有老人家舞着糖浆在做糖人,有妇人在清理烤肉的炭火,她的小孩坐在一旁支着腮帮子打盹。几个公子结伴而来,醉意熏染,放声高歌。
快到店里时,一个挑担的老人路过,杨修夷买了包桂花糖,塞一颗进我的嘴巴,香气含满了我的嘴,我笑着就要说话,一个男音在这时响起:“杨贤侄。”
我们回过头去,我一愣,是那个白发白眉的庄先生。
杨修夷也微愣,而后双手揖礼:“庄前辈,你怎也在此?”
“前辈?”我不解,“你们认识?”
“哈哈。”庄先生大笑,负手走来,看着杨修夷,“我在此等了你可有一个多月了,上次与你下棋对谈聊得还不够尽兴,走走,再陪我喝几杯去。”
这么晚了喝什么喝。
我拉住杨修夷:“送我回去。”
“你这小丫头。”庄先生指指我,“酒逢知己千杯都嫌少,男人的事情你管什么。”
“初九。”杨修夷看着我,“庄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我一惊,“你遇上了什么要他救你?你受伤了没?什么时候的事了?”
“聊这么多干什么,走走走,早点喝完早点回去!”庄先生伸手就拉杨修夷。
“等一下前辈。”杨修夷恭敬道,“我先送她回房,你稍等。”
“不用了。”我退了步,“就在门口了,你去吧,别喝得太醉,明天我醒后就派人去找你。”
若这庄先生真救过杨修夷,那也是我的恩人,得感恩戴德才是,让他等在这我也过意不去。
“小丫头还是挺懂事的啊。”庄先生笑着朝我望来。
我撇了撇嘴,哼哼:“他酒量可好了,你喝不过他的,你干脆就少喝几杯,别让他喝多了,你自己也省得丢人。”
“看看,才夸她几句,又无礼了。”庄先生笑着对杨修夷道,转身朝前走去。
杨修夷一笑,在我额上亲了亲:“回去后早点休息,我不会喝太多的,放心。”
“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将小梅灯放到他手里:“带着,看到它就要想到我。”
玉弓开门站在那等我,我走过去,关上店门时杨修夷还站在那。长身玉立,手里提着小梅灯,一袭白衣在晚风中飘举如仙,眉目动人,笑颜灿烂。
我也笑了,比了个鬼脸:“快去吧!”
回房更衣,小媛打水进来,我将头发解下,随口问道:“今天街上好玩吗?”
“好玩是好玩……”她低低道。
我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去:“你怎么了?”
她在那边拧着巾帕,没说话。
“小媛?”
她停下动作,回身看着我,再朝门口望去一眼,走过去将门关上。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疾步走来,问道:“小姐,杨公子就那么好,那么招你喜欢吗?”
我一顿,语声变冷:“怎么了?”
她偏头望着地上,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小姐说,可这件事太大了,就算要被杨公子责罚乃至杖杀我也认了。”她深吸了口气,看着我,“小姐,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来历和过去,但我知道你有一个杀父仇人。如若我告诉你,杨公子这半年是去救他一个知己,而那个知己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会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