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弓讥讽:“世人就这德性。”
“世人没什么不对,”我望着满地冥纸,“当初蔡诗诗诬陷沈云蓁,世人并不知情,他们不过惩恶扬善罢了。”
“不知情就人云亦云,茶余饭后谈成一片。”
我笑道:“如此,这人间才精彩啊。”
“小姐!”玉弓微恼。
“说不过就要哭了。”我笑着看向唐芊。
唐芊掩唇一笑。
“哪有说不过,是小姐胡搅蛮缠。”
我敛了笑,轻叹了声:“世人喜欢议事,喜欢对别人指点评论,我们也概莫能外。你看人来人往,众生百象,他们一入了人流,就变得平凡庸俗,但其实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秤着是非善恶。世人喜欢闲言碎语,也不是胡乱嚼舌的。空穴来风,有因有果,不过他们喜欢夸大其词倒是真的。”
“少夫人说的是。”唐芊笑道。
玉弓撇嘴:“小姐现在跟仙人一样了,动不动满嘴道理。”
在柜台后找棋谱的师父顿时抬头,怒道:“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我可都听到了!给我老实交代!”
我们哈哈大笑,朝后院走去。
这段时间我虽在调养身子,同时也在等沈云蓁出现,当初她委托我的那些事,我虽没有一一完成,但如今局面远比那五件事圆满解决来的更好。她当初说还有最后一封信要给我的,我一直在等。
可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彻底人间蒸发,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但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她当初将左显说的不堪,故意影射他与蔡诗诗夜夜鱼欢,现在回想,我觉得她也许那个时候已经很在意左显了,否则也不会有这种微妙心理作祟,这分明就是女人在吃味。
左等右等,又过去两日,她依然没有出现。
这夜我和师父又并排躺在后院,望着清白圆月,喝着清淡鱼汤,聊着清水八卦。
聊到东街寡妇半夜遭偷,结果和那小偷传上了眉目,下个月就要改嫁给他,请我过去喝杯喜酒我要不要去时,杨修夷穿着他的风雅青衣翩跹而来。
本来聊得好好的师父顿时哼了声,端起鱼汤又哼,喝一口后再哼,放下后翻了个白眼,闭目睡觉。
我和杨修夷已经习惯他的阴阳怪气了,我趴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口,低声笑道:“师父,我回房啦。”
他没说话,待杨修夷牵着我迈上台阶后,他才在身后轻飘飘的:“哼……”
还是因为沈云蓁的原因,所以这段时间我决定睡在店里,杨修夷表示不悦,但拗不过我,只好每晚跑过来陪我。
这几天他出奇的忙,但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
合上房门,他搂着我的腰就吻了下来,身子被燃起火苗,我抬手去解他的衣带,被他握住,额头相抵,他语声喑哑:“身子可以了么……”
我望着他的黑眸:“快点……”
他温柔一笑,横抱起我往床上走去。
……
身子暖软,我同他说了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认真听着,我忽的问他饿不饿,他淡淡道还行。
我仍是要爬起:“我叫妙菱给你做点吃的去,一定累坏了。”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浮着浅浅笑意:“你真小看你尊师叔,再来一次?”
说完扣着我的腰就压了上来。
半个时辰后,我披着件外衫出来喊妙菱。
师父回房了,院子里清冷寂静,石桌旁坐着一个正在发呆的女子,背影笔挺,略显孤冷,墨发长垂委地,宛似西贡的黑缎。
“云蓁。”我出声。
她回过神,转眸一顾,清丽如雪的双眸微微含笑:“初九。”
我走过去:“这些时日你去哪了。”
“去找信了。”她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顿了顿,轻声道,“初九,那日在大殿里,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我爷爷为了保护我,在你体内注了咒印……”
我抿唇,摇头:“没有。”
她一愣,眸色酸楚的垂了下去。
“云蓁……”
“其实我早就看开了。”她眸光有些迷离,语声清泠如荷叶滴露于塘,“可是我还是很难过,爷爷这些年一直都在,为什么他不要你带几句话给我,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两年过得如何。”
我低低道:“当时情势太急,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微抬起头,看着院中秃枝,静了一阵,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孤寂两年算得了什么,爷爷他一生都是孤寂的。我此生命局非我能控,不过一枚棋子尔尔,可我不后悔我是沈家人,此生做他孙女,能为他分担一些,我很开心。”
我静静看着她,我说不出话。
她淡淡一笑,如秋水临池:“初九,我想见一面凌孚,好吗。”
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