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石白,远山如阶,一条大河穿野而过,两旁花海如烧,姹紫嫣红。
我们将马拴在远处,迈入花径,杨修夷在前方分花开路,我被他牵着,不时抬头去望天上星云。浩大一片,覆盖人间。
“今晚好长啊。”我轻声道,“怎么还是子时。”
“不长,冬日入夜早,荒郊野外没有明光,我们戌时出来,赶了两个时辰的路。”
“真希望真样长下去。”
他一笑:“我也是。”
走了近半个时辰,杨修夷忽的停下脚步,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是人?”
他留我在原地,无声上前,拨开花木。
四具男尸堆在路边,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杨修夷略略检查了番,沉声道:“不到三个时辰。”
“会是谁啊。”
他摸出一块小木牌,刻镂着流云纹章,没有多余雕痕,也没有上漆,中间的禹字仿若木上而生,浑然天成。
“十巫。”杨修夷轻懒懒的抛了回去。
他抬眉张望,伸指在一片叶上轻点,长指微搓,低声道:“前边有埋伏。”
他远眺了番,过来拉我:“来。”
我们在磐石后藏好,过去一阵,远处传来细微人声,我竖起耳朵,那人却没再开口。
夜风清寒,月亮时被浮云所遮,忽明忽暗。
两男一女朝这边走来,年岁都大约三十五上下,其中一个男人身材略胖,头发秃了不少。另一个男人腰下悬着块小玉牌,刻着一个赵字。
玉佩清透浑厚,一看便价格不菲,这人的身份至少是个长老。
那女人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四处照着,小袋用麻布所制,微散着青紫萦光,隐隐有月萝湘露和惜缘花的香气。
“那是什么!”腰上挂着玉牌的男人忽的低声叫道。
那秃发男人上前查看,面色大变:“是禹六的儿子和青阳氏的人。”
女人将小袋略略举高,袋子里的青紫萦光没有异常,她垂下手,朝那些尸体跑去:“怎么会成这样,谁干的?”
“前面还有。”秃发男人叫道。
他起身朝远处跑去,又发现了数具尸体。
“快看那边!”女人惊呼着指向更远处,“是八少爷他们!”
秃发男人最先跑去,一支弩箭就在这时猛然从西边射来,他脚步一转便避开了,怒道:“谁!”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倒,紧跟着就被一股强力往前拖去。
他抓住路边草木,花草哗啦啦离开地皮。
“砰”的一声,那带着玉佩的男人挥出光矢,却没能斩断拖着那秃发男人往前的东西。
女人追了上去,边追边以石头凝阵,还未落定,四支弩箭同时朝她射去,她侧身避开,跃上高空去拉那男人。
我低声道:“她手里的小麻袋变了!”
青紫萦光早就惨白一片了。
就在她跃起的这一瞬,无数花瓣飞起,在她身下织光,飞速盘旋,而后砰然爆开。
一切发生的太快,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带着玉佩的男人疾冲上去将她救走。而那被拖走的秃发男人却在这时发出惨叫,被甩向高空,十几道光矢砰砰射来,将他打得浑身都是血窟窿,冲劲将他带向远处,狠狠摔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