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夷捡掉鱼刺,喂到我唇边,忽的道:“知道鱼为什么有刺吗。”
我不假思索:“骨头?”
他摇头,淡淡道:“因为它们没手又怕痒,刺多了游来游去时可以自己挠。”
“噗!”我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也笑了:“张嘴。”
“一点都不好笑。”我张嘴咽下。
“那你还笑?”
“谁叫你一本正经的。”
他再喂来一口:“谁叫你愁眉苦脸的。”
我一顿,随即又笑起:“好,那我以后天天笑。”
“我不需要你强颜欢笑,初九,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知道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他认真的看着我,青衣如墨,长发似缎,迎风凌舞,露出耳廓处的肌肤,盈白胜雪。
我一时看傻,轻叹:“杨修夷,我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一记手骨登时敲来,他怒道:“又说什么胡话。”
“谁让你那么厉害,你……”
“天下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丈夫厉害?”他打断我,不满道,“你捡到这么一个宝贝还唠三叨四。”
我揉揉脑门,撇嘴,说是捡,是师父把我捡回去的才对啊,而且,当初是他这个“宝贝”自己死缠烂打贴上来,我什么时候捡他了。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死缠烂打,他对我一向是强势霸道的,真正死缠烂打的人是我才对,每次一吵架都是我在那边耍无赖,不依不饶的。
杨修夷挑眉:“在想什么?”
我懒得理他,用筷子从烤鱼上夹了块鱼肉下来,递到他嘴边。
他张嘴含住,满是不悦的眼神渐渐沉寂下去。
我又去夹肉,他忽的道:“初九,五年前宋十八同我说过一件事。”
我回眸:“十八?说了什么?”
“她说你在白芒下变了模样,是个大美人,让我好好珍惜你,不然我会追悔莫及。”他看向河面,“她说她见过许多美人,但那些美人相加还不及你万分之一。因为你的脸让她移不开视线,却又不敢多看一眼,唯恐亵渎。”
我愣了:“她没同我提过。”
“长流之江忽改其道,必有从天之祸,贯贫之人不安其贫,必有意外之忧。光彩太盛者易折,众人所求者易夭。我想她应该就是此意,怕你知道后会失落难过,更怕你会迷了初心。”他侧眸看着我,“可是她多心了,你一直知道,但从未去刻意强求。”
我垂下筷子,鼻子泛出酸楚:“十八……”
“初九,”杨修夷右掌轻捧起我的脸,“以后别再提配不配得上,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笑了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实刚才那句不过我随口嘀咕的一句牢骚罢了。
我握住他抚在我脸上的手:“琤琤,那你觉得我那天在孤星长殿里好看吗?”
他一笑,柔声道:“初九无需什么美貌,这样的她已足够令我神魂颠倒。”
黑眸幽深如潭,像一把用桑田岁月敲打而出的长锁,紧紧锁住我的心弦。
“月氏有佳人,醉我三千载。”他又道。
我呆呆看着他,脸却在悄悄发烫,连耳根都被烧了。
暮色越沉越下,气氛安静,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羞赧的别开视线。
就这么一个转头,那被杨修夷扔去奔月的小呆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忽而“啾”的一下,冲上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呆呆道:“主人……”
我捂着脸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