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土种养极为隐秘,都是祖传,其中传着传着,很多人忍耐不住就会改行从它业。
能知道谁在种养枯荣土也很难,但那些大宗门上绝对会记载在册,需要了自然有办法能找到他们。
我并不担心这男人会被有心人盯上,他看上去小人得志,不可一世,但能养出枯荣土的绝不是糊涂蛋。他既然敢来扬眉吐气,就必然做好了打算,近几日应该会搬家吧。
不过看得出他防上我了,一碗面条吃得极慢,并不时偷偷打量我。
看来我不先走他是吃不开心了。
我放下筷子,回头冲他笑道:“多谢大哥的这碗面了,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他笑笑:“好说好说!”
我扶起树杖离开,两旁路人拥挤,我边走边好奇会是谁从他那买走的枯荣土,毕竟枯荣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成仙必历脱骨换皮,那过程极其痛苦,很多高人都会选择僻静安宁之地去闭关。
拂云宗门闭关在青尊广场后边的从尘宫,离拂云大殿极远,几乎在鹤山另一边了,从未有人能去打扰。
从尘宫中有一方阔长的从尘潭,就是用枯荣土所筑的。与它类似的还有缦山城的八星潭,行登宗门的无衷池等。
枯荣土看似不常用,但真运用起来用途极广,除了这些筑土,枯荣土还可用以造阵,不过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与玄术或修仙有关的我很少涉猎。
轻叹了声,我抬起头,街道纵横交错,人头攒动,浮世之态,莫过如此。
我找了个茶楼,要了些糕点和一碗红枣羹,说书先生在楼下大堂朗朗书谈,我坐在二楼窗边静静思量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我确定那个村庄的人不会去报官,因为赵六和那个男子不会有胆量说出实情并见官。
我也确定他们不敢联系十巫,他们上了我那么多次当,就如我猜测他们一样,他们也一定会猜测我是不是躲在暗处。
这种引狼入室,被自己人雷霆震怒而杀死的后果,他们不会不列入假设之中。
“姑娘,您的糕点来咧!”伙计笑着走来。
“谢谢小哥。”我笑道。
伸手捡起一个蜜豆糕,我在嘴里咬了口,甜的有些腻,我这嘴巴,到底是被盛都给惯刁了啊。
“啪!”说书先生忽的一敲醒木,“此回已尽,明后再论其后。”
我回过神,朝他看去。
老先生没急着离开,而是押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又一敲醒木,眉飞色舞:“再道一个故事,保证堂下客官们喜欢。”
以往我最爱听说书的,师父一带我出远门,我就会赖在说书摊上不走,如今却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我看向窗外,人影苍茫,熙熙攘攘。
冬月十三了,我和杨修夷已经整整二十一日未见面了,不知道他眼下身子如何,是不是被送去盛都调养了,婆婆看到他重伤成那样,心里指不定又在恨我恨得牙痒痒吧。
“啪!”
醒木一敲,说书先生侃侃道:“话说平州络玉有一月家,该家女子貌美如花,倾城绝代,个个姿色不凡。”
我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堂下一个秀气的年轻男子叫道:“怎么又是这段啊!这几日怎么到处都在讲这个!”
说书先生笑笑:“新出来的嘛,很多客官还没听过吧?”
“对啊!”一个白发老头叫道,“继续讲啊,接下来呢!”
“话说那月家,本是个高门大户,后因得罪了权贵,遭了暗杀,一把火呀,全烧光了。但因月家姑娘好看,那歹人就将那些貌美的小姑娘们都抓了去,其中还包括这家地位最崇高的长女。”
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这长女呀,生得比谁都美,人也贵气,那些歹人将她独自关在了暗房。结果那月家还有三人侥幸没死,一个是这家的姑姑,还有两个,是这家的远房堂姐。一唤丹青,一唤溪河。”
我的眼眶泛红,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说书先生,走到栏杆旁,扶栏而立。
“这三人自然要去救那贵气貌美的长女,如何救呢?那丹青和溪河故意将其他小姑娘骗往后宅,闹出动静引人注意。那姑姑就在此时趁机将那年幼的长女救走,带着她往三千山方向逃去,丹青和溪河则从相反方向一路留着关于长女的假线索逃去了西南萍宵,最后留在了武衡。”
“啪!”他说的兴起,又拍了下醒木,“话说那萍宵,地大物稀,多为贫瘠荒土,武衡为萍宵六州之一,占地有半个汉东那么大,可人口物产却还不及我们清州一半。那丹青溪河那时也不过十二三岁,小小丫头,流落异乡,于是在街头乞讨为生,相依为命。可她们也是月家之人,生得那般貌美,即便年岁幼小也无碍旁人对她们的关注。歹人不怀好意的拐骗,伪善者虚情假意的靠近,善妒者妄为恣意的凌辱,那几年,她们过的是颠沛流离,无处安身啊。”
“后来,当年那些歹人竟循着她们留下的假线索追来了,阴差阳错,她们被一个无名无姓的小门派所救。因涉世未深,那几个走花溜水,夸夸其谈的门人自吹自擂的一切她们竟都信了,还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可一帮她们报满门被杀之恨,遂将她们知道的有关月家的一切尽说给了他们听。结果,各位猜怎么着?”
一人好奇道:“既然是小门派,那不得吓傻了。”
“哈哈哈!”说书先生大笑,“客官好智慧,可不就是,那门中一位有些资历的老人一听此事顿觉事态严重,害怕引火烧身,却也不敢将她们放走,竟就令人将她们困在门派里,不得自由。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最初还以为是得到了庇护,却不想是入了虎穴。那帮中男子众多,不仅是门人,她们的容貌还遭了长老们的垂涎,你们说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