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到石后,小心观察他们。
这时又发现一人,看清他手里捏着的巴掌大小微微发光的小麻袋后,我心弦绷紧。
他们分散开来,其中两人正朝我们藏身的空地缓缓而去。
我的心跳加快,在胸腔里如鼓跳着。
略一沉思,我将手里的野果扔掉,不动声响的往原路返还。
爬到一个悬崖,我用泥土将脸略略弄脏,而后往下爬去,割开手腕,任血水狂涌。
血气大散,四野妖物鸣叫,兴奋锐利,我紧紧拽着崖壁上的枯藤,不多久,终于有人影小心探出来,发现我的狼狈处境后,一个年轻姑娘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田初九?”她扬着眉毛打量我。
我艰难的拉着藤条,惊讶的看着她。
她往我身后悬崖望去,我抓着的这根藤条一松,几乎要掉下去,我失声叫了出来,慌忙踩住泥坡,脸色惨白。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想引他们来,可真的一点都不想搭上性命。
“你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吗?”
我看向她的腰间小牌,目光变狠:“你,你是十巫?”
陆续又有几人跑来,其中一人掏出一个小瓶,将汁液洒在折叠成鹤状的树叶上,叶鹤朝远处飞去,我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田初九。”一个略有些年纪的女人走上来,冲我伸手,“手给我。”
我漠然别开头,看向身下云海,一瞬真的有就此松手,掉下去摔个四分五裂的冲动。
她淡淡道:“你我皆是十巫之后,本为一家,此际同蒙大难,你应当与我们共肩作战,为何要有敌意,闹成这样?”
我冷笑:“假惺惺,我与你们十巫本也无冤无仇,可是你们想害我可不止一次了!眼下跑来与我和解?”
“十巫共十家,上百乃至数千人,我管不了其他,可我心诚便足矣,难道你不想复仇么?”
“心诚?你心诚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一块玉石。”她看着我的眼睛,“月家当年窃走了我青阳氏的暮雪玉石,我们一直在找它。”
“暮雪玉石?”
她手微探:“先上来。”
我看着她手里的纹洛,密集复杂,布满沟壑。她看似只有五十来岁的模样,实则可能已有上百了。
但演戏还是得全套,我一手抓着枯藤,一手嵌入石壁,做出为难表情,哽咽道:“我,杨,我……我的夫婿被炸裂的巨石所压,他,他被困在崖底,你们能不能去找他。”
“炸裂?”她眉梢微挑,“昨夜是有晃动,却不知道发生何事了?”
我皱眉,狐疑的打量她:“你不知道?”
她温然一笑:“十巫并非都如你所想的那般,至少我不是,我与其他人素来不和,我们青阳一族只想找回自己的东西。”
我手里的藤条又松开一寸,我面色发寒。
她双眸沉下,肃容道:“快把手给我!你现在别无选择只能信我,被我所救最坏不过一死,你掉下去也是死,为何不赌一赌?”
我好笑:“我掉下去也未必是死啊。”
“莫非你要搭上你夫婿的命么,万一他还有救呢?”
我一顿,迟疑的垂下眼睛。
眼角余光看到她同一个男人微使眼色,那男人立时跳下悬崖,动作飞快,于崖壁灵活翻身,顷刻落在我身后,探手抓住我的后领往上提去。
我回身去推他,手腕被那女人抓住,胳膊一提便将我摔了上去。
身子狠撞在山石上,我跌摔在地,闷哼一声,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他们围了上来,一个年轻男子问道:“姑姑,那杨琤要不要管?”
女人冷笑:“活着谁敢管,死了何必管?”
年轻女子道:“可若半死不活呢?”
“要么留着等死,要么你下去给他一刀,你去么?”
小姑娘闭了嘴。
女人抓起我的衣襟:“他活不了了,否则这女人哪能扔下他跑来找人救他?他的伤势想必很严重了。”顿了顿,她抬眸看向那个身手不错的男人,“也罢,保险点总无妨,你下去找找,带他的脑袋来见我。”
“是。”
悬崖很深,长且广,花上一日也许能找完,但在那之前师父他们已经赶来了。而且这期间只要杨修夷转醒,稍微恢复些气力,就算那个男人能去那边平野上找到他,凭杨修夷的本事,不说杀了那人,离开保命至少没问题。
他能活着就好,除了他不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