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廊道方向走去,叫道:“潘叔,先给我烧点热水,我泡个脚,要长冻疮了!”
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他就这么消失在廊道里边,脚步有些匆匆。
我看向唐芊和玉弓,她们站在一旁,面色有些不解,撞上我的视线后忙敛了神情。
我抿了抿唇,起身回房,她们跟来,我回头道:“我要一个人呆一阵,你们自己去玩吧。”
房中比外边要暖和,我在书案后坐下。
昨夜才来此,到现在一日都不到,却像发生了很多事。
其实这一路也是如此,分明都在抓紧时间赶路,我却觉得像是在虚度时日。
我抬起手,被我搁在床边的小册啪的飞至我手边,我翻至折角的页数,双手捏着,目光却穿过了上边的摘录,投往很远。
从离开踏尘岛开始,发生过的事情能回想起多少我便回想多少,一条条梳理着,还有我所知道的所有和万珠界,庄先生,以及十巫有关的事情。
最后我想到了沈老先生。
从一旁的盒中拿出他留给我的信重阅了遍,信上内容基本都是发生过的,没有什么关键线索,甚至没怎么提湛泽印纽。
那枚印纽……
我双眉轻皱,老先生魂飞魄散之前都还在惦念着它,但信上唯一提到它的只说是从魔界带出来的,关于它的作用和来历只字未提。
这是为何?
究竟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房门被轻轻敲响,唐芊轻声道:“少夫人。”
我起身去开门,她端着碗小盅,浓郁的鸡汤香气飘散而出。
“少夫人,这是潘叔熬得,鸡也是刚杀的。”
我伸手接过:“好香啊。”
她朝我房中看了眼,顿了顿,低低道:“少夫人,刚才孙先生,是不是惹你不快了?”
我摆弄着调羹,抬头道:“什么?”
她笑了:“没什么没什么,少夫人,你自己看书吧,我就守在门口,你有什么就唤我一声。”
“外边冷,你进来吧。”
“我先下去一趟,”她吐了吐舌头,“等下就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
“一看就是来替孙深乘试探你的。”卿萝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回过头去,她抄着胸倚在隔着三四五个客房的对面,懒洋洋说道。
“你什么时候下楼的?”我问。
“我耳朵又没聋。”她朝我走来,嗅了嗅我的鸡汤,往我房里去,“要知道我关在瓶子里几百年,每日能与外界所触的也就耳朵了,我的听力没几人比得上。”
她在红泥小炉旁跪坐:“你没觉得孙深乘不对劲么?”
“有什么可不对劲的,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她挑眉:“你还真不多想?”
我在她对边盘腿坐下,捧着小盅道:“又不会害我。”
“这倒也是。”她抬手掀开小壶,里面的米酒大约是我睡着的时候木萦她们进来加的,醇厚馨香,煞是好闻。
“可你想啊,”她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不告诉你情况?”
我想了想,喝了口鸡汤,没说话。
“要么,是有危险不想让你去。”她伸出手指数着,“要么,你会生气,怕给你知道。危险这个肯定与你想要找的那些人有关,暂且不论,可怕你生气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