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她的视线,我脚步微顿,而后又迈了开来,朝她走去,却不免有些发软。
唐芊矮身揖礼:“夫人。”
女人微微点头,面淡无波。
她身后那些气势非凡的丫鬟们也冲我揖礼:“田姑娘。”
我看着杨修夷的娘亲,说不出话。
一张绝色盖世的脸,双眸轻凌若雪,如蕴星光,肤若霜玉,饱满光嫩,看上去不过才三十一二岁。
她穿着双层云绫紫金锦衣,发髻干净,对齐簪着两支花丝白玉凤簪,在她发髻后,还垂着两条淡紫色的清逸飘带,窗外清风徐来,飘带迎风如柳。浑身透满无上的贵气和端庄,连仙姑汤瑛都不及她一分明艳和凌人。
“杨夫人。”我出口叫道。
她微微侧首:“你们退下。”
几个丫鬟揖礼:“是。”
唐芊忙也揖礼:“姑娘,我先告退。”
在案几旁跪坐,小媛端上茶水后退走。
“叫我伯母吧。”她淡淡道。
我点头,从善如流:“伯母。”
“忽然造访,唐突了。”
我望着她的眼睛,她也望着我的眼睛,我敛了下眉,直奔主题:“伯母,你找我是跟杨修夷有关吗?”
“不错。”她端起茶水,抿了口放下,弯唇浅笑,笑意却没有渗入到眼睛,“琤儿快回来了。”
“嗯。”
我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已经快半年了,是该回来了,我很想他,可同时也很怨他。
闲云老怪和杨修夷一起去的,他寄过不少信回来,没说他们在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说了他们的近况和对我们报平安。
可是没有杨修夷的信,一封都没有。
我每日念的最多的人是他,担心的最多的人也是他,心急如焚,牵肠挂肚,生生煎熬着。
可是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过得如何呢。
一个锦盒被推来:“田姑娘。”
我打开盒子,共盛着三块玉石。
第一块是极泪瑄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大,蓝的璀璨晶莹。
第二块是一块红玉,古拙大气,玉中隐然有华彩流光,像血液一般缓缓流淌。
第三块是苏途古玉,个头并不是很大,色泽却最沉拓。
她看向第二块,淡淡道:“这是太灵暖玉,听说你身子冰冷,这块暖玉可帮你驱寒,以后冬日便不会那么难熬了。”
我闻所未闻,《焜世经》上也未曾提及,该是极为稀有之物吧。
“你们巫师平日涉险较多,这块苏途古玉灵气最强,你戴在身上,可用来驱邪避妖。”她又道。
我抬起眼睛看向她,她也望着我,四目相对,我的目光已波澜万千,她却始终清冷淡漠,带着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凌人。
其实坐下来以后,我便不再害怕了,以前以为我会紧张,如今却一点局促都没有。
也许嫁不嫁给杨修夷对我来说都很无谓,我从始至终没想过真的要嫁给他,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他的长辈以及他们的看法。
有所求,故而有绊,再而有虑,继而有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