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硬起脖子,与石云这个在山内,轻易连怜卿长老都不想对上的人叫板;“我且问你,这件事情中,是不是有问题!”
石云是丝毫不退让;“我只知道,我的徒弟,若非熟人,决不可那么轻易让人全歼!”
辛绥;“所以这其中有蹊跷!”
石云;“何来蹊跷?我且问你,背叛师门是不是他?”
辛绥一时哑口。
石云;“将魔女公然从仙门带走,是不是他?”
辛绥再怎么对自己徒弟的品行有自信,对于这件事,也无法那么底气了。
石云又步步紧逼着问;“我再问你,入千魔宫的是不是他?弃仙修魔,是不是他?费尽心机成为千魔宫修罗使,是不是他!”
“……”
石云;“教徒如此,你,妄为人师,他,杀生毁道,罪不可赦!”
“辛绥!你切莫徇私,为一个孽徒毁了自身清誉!”
“掌门!这事没得辩解了,他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足以让他在这惩戒台受过了!”
“师兄!以大局为重!”
肖肖,诸多长老,与他平辈的,比他辈分高的,都反对他再问下去。
在他们眼中,台上那个被绑着,因为腿脚不便,整个人都吊着,两只长腿却是拖着,膝盖将要触地却未触地的拖着的年轻人,是他们整个仙门的败类,耻辱。
这耻辱若在外面堂而皇之的晃荡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更大的羞辱,这也是张狂的聂无欢愿意收留他的原因。
可若今天,他们以此机会来除掉这个师门的污点,缥缈派就可在天下仙门面前重立威望。
缥缈不徇私,面对的即便是掌门曾亲手教出的徒弟,也可铁面无私。
那一刻,有为徒弟伸冤,被仇恨蒙蔽眼睛的;有被蒙蔽,无将恩人当做仇人指控的;有好事者;有已经偏了心思,借此重振门风的……
诸多因素,诸多心思,都成了一个引爆点,而这个祸首还被他们抓住了,于是是不是他做到,惨案中有没有疑点,都不重要。
他们需要杀一个人来结束这混乱的一切,那个人犯了许多错,是多了这一桩,还是少了这一桩,已经没有人在乎。
可辛绥在乎,便是自己的徒弟近些年,因为出了个易千云这个天之骄子,所作所为,很多让他这个师傅也看不懂,可他一直不信,自己的徒弟是个天性劣性根的人。
所以顶着那么多斥责声,催促声,“劝慰”声,他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那个被故意吊的很难受,一身黑衣鲜血淋漓,垂着脑袋,散开的发垂落地面的弟子面前。
蹲下来,双手捧起自己徒弟的脑袋。
这个被人称作全修界最美的青年,脸上已经在被擒到那一刻,被自己愤怒的师兄弟打的面目全非,好看的凤眼都只能睁出一条缝。
他还是问他,像他小时候,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一样,询问他;“灵溪镇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只要你说不是你,师傅就是不做这缥缈掌门,也必还你公道清白。”
千重歌被高高吊着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下,那一刻不是没有后悔的,可他已经做了那么多有门的事,便是此刻坦白,得到的也只是在千魔宫那边的前功尽弃,缥缈这些人,也不会原谅他,还将对自己唯一心存念想的师尊连累。
何苦?何必?
既然如何都是自己选的路,这条路是通天大道,还是荆棘满布,他都得走完,他独自走。
于是一番心理挣扎后,他裂开已经满目血渍的嘴巴,露出断了两颗牙齿,已经不好看,甚至狰狞的笑,却说着只有辛绥能听到的话;
“师尊!这一刻能知师尊爱护,这辈子都值了,这几年做了不少违逆师尊的事,虽自认无措,却是给师尊添了这么多麻烦,烦忧,是徒儿不孝,
若有来世,徒儿必定恪尽职守,做师尊……乖顺,骄傲的好徒儿,
这辈子,算了,
徒儿已无路可回,便不连累师尊毁尽清誉……换我残生了。”
那场审判,辛绥在被太多外力干扰和压迫下审的,千重歌是在辩无可辩的各种因素下服罪。
当时那场凌迟之刑,当然是没执行,因为在执行之际人被聂无欢公然抢走。
聂无欢也没那个好心真的救他,除了挑衅整个仙门,还为让他对仙门死心,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他知道这些人都瞒着他做了什么,可他看破不说破,为的就是让他的师门,亲手断了他的念头。
他成功了,成功打了缥缈一宗,仙门之首的脸,又让那些被师门规矩限制不涉红尘的人,无法放下架子,找千魔宫算账。
他又没成功,因为千重歌从被迫入了千魔宫,就知道自己没了回头之路。
他断的,终究是他对仙门最后一份善意的向往罢了。
童羽无意识中紧紧抱住千重歌的手臂,本来也在出神的千重歌微微回头,见她脸色不对,将她头上罩的兜帽拽紧了些,有些担心她刚给灵犀潭那两人治疗完,身体撑不住。
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童羽唇色有些发白的摇头,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仰着头告诉他;“重歌,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千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