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自己僵硬的身子，浸入水中，下意识的舒展开来，身上的血污给水冲散，皮肤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

这一刻，整个人才从杀戮地狱，完全回到人间一般，身体舒展开来，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才松缓下来，声音比寻常少了分低沉，多了份慵懒，语调也要比平时缓慢许多。

道；“她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不听？”

青年回身，盘坐在岸上，用湿布给他擦拭着取下来的面具，对他道；

“不是说有没有道理的事，就是说吧！好像她说什么你都会听。”

男人背对着他，依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坚定有力的；

“她是强者，她说话，我为何不听？”

“……”

青年认命了。

“好吧！我认输了，反正那小神女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抬眼，看到他身上褪去血污后，在晚霞下宽背窄臀，处处精瘦有力，却是狰狞密布，交叠整个后背的伤痕，青年有些黯然。

那些伤痕不只是近些天或者今天刚添的，更多是经年累月下形成的旧伤，坑坑洼洼，可见当初伤时必然翻肉漏骨，次次命悬一线的要命。

他有些苦涩道；“你睡着的时候，她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撑过淬体重塑的过程，当时我觉得，她或许只是为堵住那些听风起浪的众人之口，可当看到你身上这些新伤旧伤，我突然发现，她说的或许不是推托之词？”

男人微微回头，光影中，不凌厉，却让人很有压迫感的问他；“我没醒的时候，那些人为难她了？”

青年尴尬，强笑道；“我说，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面具人侧过来的脑袋总算转回去了，从水中举起自己的手，看着灵动的谁滋润了自己干裂粗糙的掌心，收起了那满身的戾气，心情复杂道。

“阿庆！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也不该被委屈。”

只说不该被委屈，他理解成他们不该薄待了那少女，具体如何不一样，他没说，青年觉得，或许他是不高兴说。

或许，他自己还没弄明白，那个出神入化的少女对他们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视线再凝聚到他背上，想到之前少女将他脖子上的旧伤治好的事，他有些疑惑了；“不过，还真意外，既然你能撑过她所说的淬体重塑，你身上这些疤痕，竟然没一起被消去？”

身上那些伤痕有没有被削去，男人倒是毫不在乎，仰头，晚霞中，他毫无顾忌的伸展了下，他如今完好修长的长颈。

十只向后笼了笼，捋了捋头发中的水，溪流水面再次泛起一层猩红。

他在夕阳下，向着阳光，心情平和；“有些痕迹，是消不去的，她既赋予我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些痕迹能不能消去，已经不重要，我已经很感激她所给的一切。”

“……”

青年苦笑，低低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若是让姑娘们看到这一身恐怖伤痕的话，怕是更会离你远远的吧？”

“嗯嗯！确实！”

青年一僵。

他这本来是自言自语，没想有人会接话，可这话就是有人接了。

他脖子僵硬的往旁边转去，却见素衣少女不知何时与他并肩而坐，隆着双膝，拖着腮，看溪流里的人不知看了多久。

“啊啊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