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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她在千魔宫,刚刚经历过飞桥逃亡,亲眼见他将凛月肖阳他们打下地狱之渊,误以为他杀了他们,与他彻底分裂后。
她陷入死眠,无法勾动元神,无法驱使灵体,如同活死人,只剩一口气,却不知何时能够复原苏醒的状态。
他求助无门,通过进入她的神识,强行剥离她的灵体,将她送到了那个湖心岛囚禁着的人面前。
“救她,无论用什么方式。”
从发现这个湖心岛的男人存在后,每次来这里,他不是要打便是要杀,甚至几次试探,估测能否除掉他的几率,可这次,他慌张了。
在这个情敌面前,第一次这么慌张且卑微,即便他努力保持镇定,他抱着那个灵体的手臂依然克制不住的颤抖,脸色同样透明一样的刷白。
相反,他所求的男人,回头远远的看了看他手上抱着的灵体,却好像已经习惯一般,十分镇定。
“她的状态虽然不太好,不过她是神人之体,莫说现在,便是再过一个百年千年,她的寿命也未必看到尽头,
这几百年来,她时常陷入这种状态,当她的身体进入极致疲惫期,便会进入自动休眠状态,
她会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就像消失在这片大陆上,直到身体修复,再一次醒来,
说句不太入耳的话,你轮回十次,她都不会陨去,你着急什么?”
千重歌声音也克制不住的颤抖;“当她再一次醒来,是不是代表长眠之前的记忆再次清空?”
男人怔了怔,手中原本擦拭的面具阴郁森森,却是明了他的担忧;“原来如此,你是怕在她面前,你再次成了陌生人?与她之间,纠缠也好,爱恨也好,都成了她的过往云烟,你的牵挂不得?”
千重歌低头,看着怀里睡着后总是过于惹人怜爱的小女人,雪玉几乎透明,眼帘乖巧的合着,樱唇微红,蓬松曲倦的发丝包裹小脸,小小的,软软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纤柔之下,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含笑时的目若星辰,恢复本相时的神人天姿。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站在红尘之上的人,总是不甘寂寞,藏起自己所有光芒,想融入人间烟火,每每却是给人间烟火,灼的遍体鳞伤。
顿挫再三,他还是张口了;“我……不想成为她的过往云烟,谁忘记我都好,唯独她,
或者,不能现在,不能在我忘记她之前被她忘记。”
男人看着他,久久,笑了;“明白了,你在最糟糕的时候遇到她,她是你的光,你小时候追随着她的光芒,长大后追着她的身影,
你遭遇生死,遭遇人间至苦,
对这个人间,对这个世界,你早已没了最初的好奇与热爱,亦不敢提起更多的兴致,
是她将人间喜乐与温度,重新带回你的世界,你拥有过,如何能再承受失去她的世界?
你很自私,可……也很可怜,谁在拥有过温暖之后,都不会再愿意承受严寒,
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千重歌赫然抬头,望着十步之遥外,那个看上去和他一模一样,可无论如何像,也不像是自己对自己讲话的男人。
他与他不是一个人,单单他的感觉就有极大的差异,可,这个人说;
“我也是个在极为糟糕的时候遇到她的人,那时候的生活比现在更艰难,她是我的神,也是这个世界的神,
你觉得你可怜吗?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起码你敢告诉她,敢争取她,还拥有了她,我呢?怎么说呢?
与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
“她是天上的月,我是地上的蝼蚁,泥浆里摸爬滚打,最后虽然勉强像个人样,却比谁都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肮脏,
我喜欢戴面具,因为可以避免自己毁掉的脸吓到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不用面对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嘴脸。”
“……”
第五百八十五章救她,无论用任何方法
“实不相瞒,我爱她,就算就算几百年后的现在,就算她夺走我的命,当初我唯一恐惧,没有我,她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没有我,她一样能活,就是多吃点亏。”
男人抬眼看入他眼中,含笑道;“不过不可否认,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我始终是懦弱的,
她踏遍九州,我只能陪着,她回归灵虚,我也只能守着,在她背后,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不敢到她面前,不敢告诉她,怕她懵懂不知,更怕玷污她这份至情至性,
想守她开窍,想她自己明白,自己选择,
她愿意无忧无虑,我守她到天荒地老,
她愿意人间烟火,我为她繁花三千,帮她守人间太平,
原本以为等不到了,等到时,却已魂飞魄散。”
他看着面前这个可以说是自己一部分的男人,嘴角含笑,认真道;“怎么和你说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呢?
还记得上次她不准你对我动手吗?”
千重歌颤了颤,虽然隐隐约约,他明白这个人与他之间有着不可隔断的联系,可当他真的打算坦白相告了,他突然便有些怯意了。
对面的人却不会因为他此刻的犹豫而停止,甚至还有点愉悦,终于能宣之于口一样。
“因为你的命,本来就是与我直接联系在一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