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道：“不错。殿下你试想一下，陛下已经答应了秦川圣殿的要求。如果秦川圣殿还不在谈判书上签字，那意味着什么？”

夏岩道：“意味着秦川圣殿失去了民心，失去了正义，也失去了名义。”

凌杰道：“不错，所谓名正则言顺。秦川圣殿如果不签字的话，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未来陛下如果亲征秦川，就可以出师有名，名正言顺了。”

夏岩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最后连连点头：“说的对啊，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我这个父皇远比想象中的要聪明睿智。”

凌杰道：“从这一点上看，陛下的确思虑非凡，高瞻远瞩。但换个角度想，也可以理解。自从陛下亲政以来，帝国和秦川之地的矛盾就由来已久。特别是陛下决定在秦川推行新政改革后，双方的矛盾不断加剧。他很清楚，如此大的矛盾，不可能因为释放一个华太后就得到解决。他做两手准备，也合情合理。”

夏岩深深点头：“先生说的在理，那么第二个理由是什么？”

凌杰夹了口烟，深深道：“第二个理由，他隐藏的更深。这才是夏皇最可怕的地方。秦川之地是谁的？华太后！陛下主动释放华太后，并且还加封。派遣太医院的顶级医师上门诊治，确保华太后身体健康。这样的恩情，不可谓不重。那么，华太后该如何呢？”

凌杰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夏岩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华太后承了父皇这么大的恩情，还被加封。父皇更是允许华太后入朝听政。也就是说，华太后如今已经是名义上的帝国最高统治者之一了，成了帝国的一份子。如果秦川这个时候再行扩大战事。彻底引爆和大夏帝国的战事，那么华太后，就不得不出面制止了！而只要华太后出面，秦川之事，大概率可以弹定。”

凌杰抽着烟，深深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夏皇的第三层用意。这位皇帝陛下，可真的不简单啊。连这么高远的事情都想到了。”

夏岩倒吸了一口冷气：“父皇的确可怕。如果不是你说出这些话，我都根本想不到。还真的以为父皇做事过于莽撞，还真的以为陛下在秦川之事中处于被动。原来父皇早就化被动为主动了，深藏杀手锏级别的手段。”

凌杰点点头：“这位夏皇的确了不起。如果不能够看透彻夏皇的每一次行为背后的用意。想和这样的人物争锋，几乎不可能。”

夏岩深深道：“受教了。既然父皇做出了这么多的安排，那么秦川圣殿如果贸然扩大战事的话，只怕会得逞不了吧？”

凌杰并未回答，而是吸了口烟：“你觉得秦川圣殿得逞不了？”

夏岩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道：“应该是这样吧。父皇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要么亲征，要么利用华太后节制秦川。秦川圣殿还想谋夺整个秦川一百零八行省，恐怕难以为继。”

凌杰摇头：“殿下把秦川圣殿和华太后都想简单了。我能想到的事情。秦川圣殿和华太后怎么会想不到？他们已经把大军开到了通天城外。几乎横扫了整个通天城三十六大行省。另外秦辅城也基本上被飞龙城弹定。整个秦川，实际上已经落入了秦川圣殿之手。要他放手，他怎么会同意？”

夏岩沉声道：“那么，秦川圣殿和华太后又会怎样应对呢？”

凌杰道：“秦川圣殿已经做出了应对的办法，不是吗？”

夏岩愣了一下，一知半解的道：“你是说拖延不见夏正歌这四个钦差大臣？”

凌杰道：“不错。拖延，就是秦川圣殿的策略。拖延的时间越久，对秦川圣殿就越有利。因为天下各路藩王，都在虎视眈眈。秦川的事情迟疑不决的话，各路藩王，另外两大圣殿，只怕也要蠢蠢欲动了。”

夏岩道：“光拖延就能解决问题？”

凌杰道：“能。秦川圣殿如果明确表态不在和谈书上签字，那定然要失去天下民心。但他没说不签字，只是找借口拖延的话。只要借口合适，天下民心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此一来，陛下反而找不到借口对秦川动手了。”

夏岩道：“那要拖到什么时候？”

凌杰忽然笑道：“现在秦川已经实际上占据了除了通天城外的秦川之地所有行省，不是吗？秦川圣殿已经这片疆域上的实际统治者了。拖延，它就是老大。不给夏皇动手动的借口，他还是老大。一直拖到……天下生变！那个时候风云再起，群雄逐鹿，秦川揭竿而起，裂土称王，那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夏岩沉思了许久，最后道：“父皇不会允许秦川一直拖延下去吧？”

凌杰道：“夏皇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但秦川没有给他动手的借口和理由。夏皇也不好来硬的。对秦川圣殿来说，拖下去，风险很大，但只要拖下去，秦川圣殿就是胜利者。”

夏岩沉默了。

拖延到天下生变的时候！

这听起来太惊人了。

凌杰道：“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天下生变，要等到什么时候？对吧。”

夏岩没有隐瞒，直接道：“是。”

凌杰道：“那就要看天下时局了。”

夏岩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在这之前，他显然不认为秦川之地的局面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秦川圣殿的野心这么大。听完凌杰的讲述，夏岩只觉大夏帝国或许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那般繁盛了。

衰弱，是迟早的事情。

夏岩虽然有心制止这一切，但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局面朝着凌杰讲述的路线发展，他什么也做不了。

思来想去，夏岩只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过了良久，夏岩才缓过神来：“凌杰，你来跟我说这些，莫非你有改变这局面的办法？”

凌杰这个青年太厉害了！

非但修为实力远远超越了同龄人，就连思维智慧也远远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凌杰摇头：“我不过是这时局之下的沧海一粟，没有任何改变时局的能力。我今日来找殿下，是为了商议我们的归处。”

夏岩好奇道：“我们的归处？”

凌杰点点头，道：“没错。秦川之战的和谈不会有结果。夏皇深知这一点，他放出华太后，压根不是被秦川圣殿所逼迫。而是主动的行为。而身为主要谈判官的相国，夏正歌和阡陌朱铁成这几个人，恐怕一时半会抽身不得。未来拖延不定的话，他们几个主谈判官要负主要责任。”

夏岩隐约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你是说，他们会成为父皇的牺牲品？为秦川和谈背锅？”

凌杰点点头：“眼下看来，多半会是如此了。但殿下不必担心。我们只是第一次和谈的主要人物，而且第一次和谈之后，我和殿下身先士卒，主动留下来做人质。这份忠心，日月可鉴，感天动地。二次谈判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必负责。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想办法回归朝堂。远离秦川这是非之地。只有这样，殿下你才有前程啊。否则，只怕要跟着夏正歌他们在这里沉沦了。”

夏岩深以为然：“你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要抽身离开。既然要回归朝堂，那就需要一个理由。而且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凌杰道：“这个理由，我已经为殿下想好了。”

夏岩大吃一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