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何得知梅妃已然放下了?和可心听到柳如烟这样说不由得问道,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觉得梅妃是因为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才选择了以死来解脱,却不知道柳如烟是如何得出的这样一番结论来。
柳如烟听到和可心的话并未出言回答,只从水袖中拿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来递给和可心,和可心疑惑却还是接过了信来仔细阅读起来,只听得柳如烟说道:这是梅妃死之前留在她宫里的信。柳如烟每次看到这封信都似乎能够看到梅妃决定自缢前回到自己的寝宫安详地端坐在妆台前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如若是梅妃依然对她怀恨于心她反而可以安心许多,纵然人人劝解宽慰自己此事要怪只能怪他父亲不知满足一味追逐功名利禄,老马方有失前蹄时,如今这样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赖不得他人。
柳如烟却总觉得心生愧疚,自己从未想过会设计他人,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这后宫之中这样心机颇深的人,更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害死的梅妃会是这样一个用情至深的人,反倒是自己在她面前似乎自惭形秽,相形见绌,无所适从了。
柳如烟每次看到那封信都像是在提醒自己手上已经沾染了人命,无法再置身事外,她把那封信仔细折叠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只是想借此提醒自己痴情总被无情辜负,若是想一生安好,是否就要绝情一些才会活得轻松?
和可心听到柳如烟的话打开来信来仔细看着,只见那纸上笔迹工整清秀,上面却滴了许多不知是泪还是水的液体,浸湿了许多的字迹。
见信如唔,呈启皇后,臣妾本是薄命郎,辛得皇上搭救,正值情窦初开对圣上芳心暗许,曾有一云游道士有言于家父,道臣妾命里有一良伴值臣妾命悬一线时自会出手搭救,自此臣妾对皇上更是思念成疾,家父执拗不过只得为臣妾贿赂张大人方得入宫为妃,愚妾却自恃美貌无人比拟,后宫之中无所牵制,也曾做想只一人独占圣上恩宠得以宠冠后宫,臣妾自知贪心,却沉溺与皇上恩泽无法自拔,直至那一日于大雨滂沱中皇后昏厥皇上绝情言语,看待皇后温情脉脉之神情,愚妾方得大梦初醒,人生如戏,许是那云游道士为得钱财却害了臣妾一生一往情深,臣妾不悔痴心错付,皇上乃亦是一钟情痴心之人,只道家父虽罪孽深重却待愚妾宠爱有加,实乃得家父如此溺爱此生无悔,花有落蒂时,梦有初醒时,人生无常,愚妾惊醒实乃皇后恩赐,愚妾感激不尽,虽前有恨意绵绵,此刻却感怀于心,臣妾此去黄泉路茫茫,恐家父一人难安,特去做陪,望皇后念往日情分替愚妾守口如瓶休要叫皇上知晓往事,臣妾感恩戴德来世再报,特此绝笔。
和可心看着梅妃的绝笔内心涌起一阵波涛随即恢复平静,她想不到的那些往事,想不通的那些事情在这封信里都有了答案。
梅妃深情,臣妾自叹不如。若是她收敛收敛那倔强的性子兴许会活得轻松一些,自古都是上演棒打鸳鸯的戏码观众更多,花好月圆反倒不真实了。和可心说的感触颇深,言语间尽是一股子的凄凉和无奈,倒想是一个经历颇多的人,那一声无奈的冷笑倒是道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苍凉。
听到和可心说话的语气柳如烟狐疑地看了一眼和可心,只见她清寡的神情中眼神里是一股让人害怕的凉意,似乎能将她及目的所有东西立刻冰冻住一般。
柳如烟不明白这样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子这样一个清汤寡水一般恬淡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有故事的神情,柳如烟一时间看着和可心失了神。
也罢,这世事哪能总尽如人意。和可心说着敛了神色面色恢复了清寡的模样看向柳如烟,柳如烟见和可心突然转向自己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掩饰了自己方才的神色,速度之快让聪明如和可心也难以察觉。
算了,不说了,这难得的美景春光,怎的就一股脑子尽是些伤春悲秋了?莫要辜负了柳妃宫里这醉人美景才是。柳如烟说着语气也轻快明朗起来,似乎一切雨过天晴一般。
这和可心又叫做柳答应又叫做浣嫔,原是因为慕容卿赐了她一个答应的嫔位,后来又因为他父亲在贪污一事中立了宫,又特赐了她一个妃嫔的嫔位,升了位份,只是众人一时改不了口依然混着叫她。
娘娘说的是,来,尝尝臣妾的龙井,虽然比不上皇后宫中的珍品,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和可心听柳如烟这样说着也不由得收了心事轻快起来,转身给柳如烟倒了一杯泡好的龙井来。
柳如烟轻轻尝了一口和可心沏好的茶面色露出赞赏的神情来:浣嫔这茶倒是更和本宫的口味,若是浣嫔喜欢本宫那茶,本宫倒是乐得和浣嫔以物易物。只怕到时候浣嫔该不乐意舍不得这茶了。柳如烟说笑一般笑着对和可心说道。
和可心听了柳如烟这话楞了一会子神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皇后这是哪里话,以皇后的珍品换臣妾这平凡物这臣妾哪里还有不乐意的说法,臣妾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怕只怕和可心笑说着突然看着柳如烟不说话。
怕什么?柳如烟也笑着看向和可心问道。
怕只怕皇后只是逗笑臣妾,臣妾若是答应了,皇后倒是该心疼了。
和可心说着拿手中的绣帕掩嘴笑着看着柳如烟,柳如烟却眼尖地见和可心的绣帕上奇怪地绣了一对鸳鸯,但是却是一只完好,另一只却只绣了一半,倒不像是没有绣完,那精湛的秀功倒是想刻意只绣了半只鸳鸯来。
娘娘这神色莫不是真的心疼了?和可心看着柳如烟突然间凝住的神色忍不住打趣道。
哈哈哈,浣嫔倒是把本宫看得小气了,红叶,去宫里把本宫的几壶好茶都好生包好了给浣嫔娘娘送来,顺便把浣嫔娘娘这几壶龙井带回去。柳如烟即刻回过神来,对红叶吩咐着笑看着和可心。
和可心也一脸笑意用绣帕掩着听柳如烟说完后咯咯笑了一下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小菊,你把茶叶包好随娘娘的婢女一同去取茶叶,也免得皇后娘娘半路又反悔舍不得了。
那丫鬟听了和可心的话也咯咯笑了一下,答应下来随红叶一道去了。
柳如烟反倒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浣嫔竟然如此不放心本宫,也罢也罢,就叫你的人随红叶去罢了。
柳如烟笑着说完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和可心也经不住柳如烟的逗笑掩嘴笑了起来,这一次却没有露出那一对鸳鸯来,柳如烟低头喝茶若有所思。
与和可心分别,柳如烟回到宫中,依然想着和可心绣帕上诡谲的一对鸳鸯,她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何用意?
依那绣工来看,确实不像是半途作废的,更何况她堂堂一个嫔妃,虽然算不得每日锦衣玉食,金银加身,但是也不至于用一帕只秀了一半的绣帕,第二次拿出来的时候他明显在刻意掩饰这就让人觉得更加诡异,但是耐何柳如烟一时也想不出来原因。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短促的声音划过耳畔,柳如烟从冥想中惊醒过来,连忙起身出去迎接。未到门口慕容卿亦自顾的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柳如烟低眉垂首恭顺温和。
烟儿平身,朕有事找你相商。慕容卿扶柳如烟起身来往雕花描金的杉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