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的太阳很小，天气还有些灰蒙蒙的，张芸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发愣，今天的天气还有些凉快呢。

张远山提着一袋油条豆浆过来，看见女儿傻傻的站着，快步上前：“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紧张？他不敢说话，看着旁边的孙霞。孙霞马上放下手中收拾笔袋的动作，却不敢上前，生怕惊扰了张芸。

张芸反应过来看着父母，他们脸上满是担心，见到她看他们，马上就做出一副如常的样子，只不过笑容僵硬罢了。

“我想吃荷包蛋。”张芸伸伸懒腰，在马上就要出发的时候提出了这个要求。

父母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孙霞把东西放在餐厅：“老张，你把东西摆摆。”转头进了厨房，不一会就有油煎的声音传来，张芸喜欢吃煎的焦黄的，很香。

煎蛋上桌的时候，油条才吃了两口，张芸愉快地啃着煎蛋，一口蛋一口油条一口豆浆，这小日子别说了。

吃得饱饱的张芸上了张远山的车，在学校外两条街就封路了，一家三口又下了车，虽然没有艳阳高照，但六月的天气也凉快不到哪去，张远山还想着打一把伞，担心张芸中暑。

“爸，没必要啊，几步路啊。”张芸回过神来的时候，伞已经遮在头上，她有些不好意思，这太阳小的几乎看不见，没必要啊。

孙霞白她一眼：“怎么没必要，中暑了得不偿失。你看，那么多打伞的。”

张芸看看远处的校门，还真有不少人打伞，一个个全副武装，不少人穿着校服。她看看身上的长裙，高考有金属探测，身上不能有金属，她妈妈还专门帮她买了一件白色半袖长裙。

“张芸。”陈嘉大老远就看到了张芸的身影，虽然她没穿校服有点难认。

张芸冲他点点头，跟父母说了两句就过去排队，现在时间不早不晚，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两人排在一起还没说多久就安排进场了。

铃声响起之时，校园周围安静的恍若无人，可从高处去看校门外满是等待着的父母。现在是孩子人生中相较来说最重要的一个时候，没有一个父母能心大的觉得心安。

考场上的张芸内心反倒没什么大的波澜，实在是考得太多了，都麻木了，她轻轻打量一下周围，但凡是一中的学生都是一脸冷静，毕竟一中是出了名的考试炼炉，月月考，周周考，日日考，人都成做卷子机器了。

等待发卷时间，张芸拿着笔闭目养神。李然坐在她后面不远处，穿着校服的他看向张芸有些痴迷。

他和张芸同学三年，说真的没怎么见过她不穿校服。

高考的这天她穿着白裙坐在他前面，仿若天使指引着他即将踏向一条光明的路。

十几年的大骂，日夜不间断的疼痛，仿佛在一瞬间离开了他，因为这一次考试太过重要而失了平常心的他一瞬间回到了刚来这所学校的满心欢喜和斗志昂扬。

那个时候的他拿到了一中的优秀奖学金，学费全免，每年还有一笔奖学金足够他小心翼翼撑到高考，三年过去，今天的他必定不会让自己和这所学校失望。

很多人对于高考的印象都是有些模糊的，或许会清晰地记着高中三年的点滴，最对于高考的一切空白，只记得那天早上坐在考桌捏着笔，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记得考完后阳光还很大。

铃声响起放笔交卷，张芸等到卷子收起，监考老师离场后才慢慢起身走出去，五点半的时候还有着不错的阳光，还好今天穿得裙子，到膝盖白色百褶裙，配上有小图案的polo衫，马尾辫扎了一天已经有些松垮地掉下一些碎发，给本来活力无限的她带去一丝慵懒。

张芸伸伸懒腰，前方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一丝药水的微苦味道，她皱皱眉毛，似乎是从李然身上传来的。

她了然，李然家中的那些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他身上没有同班男生身上打篮球传出来的汗味，反倒是经常这种苦苦的味道。

陈嘉就在隔壁考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芸在那傻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上前笑着道：“这次物理考试里有道题。”他看着张芸挥挥拳头：“可真是谢谢你了。”

张芸提起拳头撞了上去笑着点头，说来也是巧了，这是物理有道大题出得有点难度，但偏偏解题关键就是他们当初讨论那道题的时候，张芸给出的解题思路，实在是幸运。

陈嘉和她说着话，倒没有再提别的只是说着假期安排。

“李然。”陈嘉冲着人群中的李然招手，他们三个这次这么幸运，一时半会不好跟别人分享，但他们三个还是可以庆祝一下的。

李然回头快步走了过来，陈嘉又挥着自己的拳头，李然笑着摇摇头，也把自己的拳头对上，然后就转向了张芸。

阳光正好对着李然的眼睛，虽然是夕阳，只是一瞬间他有些看不到张芸的表情。

张芸对于他的动作有些讶异，但还是准备碰一下拳头的，就在正要抬起的时候，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然。”

是王妍妍走了过来，甚至是在人群中逆行快步跑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李然，眼光不经意看过张芸：“李然，你怎么还不走呀？我们今天不是要去玩吗？”她努力保持平静，可内心终究是忍不住地慌乱。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主角，所有的人都喜欢她，所有的事情都如自己所愿。可遇上张芸总像是一个意外，仿佛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然。”又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是徐程的声音，他忍住自己想要看向张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