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朱由校宠溺的目光,朱慈烺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不管他适才如何狰狞凶恶,但有朱由校在此,他都动不得客氏分毫。
更何况阉党乃是制约东林党的利器,他又怎会当真自断一臂。
适才所言不过怒急攻心之下,脱口而出罢了。
一旦心情平复,他或许会选人取代魏忠贤,却绝不会屠尽东厂番子。
念及此处,朱慈烺无力的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向着张皇后走去。
既然事已至此,再与客氏作口舌之争也无益处。
至于木匠皇帝朱由校,就他那绵软的性子,不仅不会牵连无辜,便是罪魁祸首也定然无事。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右寸细而无力,乃肺经太虚……”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走到张皇后面前,胆怯的躬身说道。
张皇后闻言,脸色沉重的问道:“林太医,永宁可还有救?”
林太医想了想,叹息着说道:“回娘娘,长公主毒入脏腑,下官也无甚把握。
若非太子殿下施以救治之法,想必已是回天乏术。
如今下官唯有尽力施针,再辅以药石医治。
长公主若能熬过今夜,或可保住一命。”
“林太医,你是当真无甚法子,还是不敢尽力施为?
如今永宁命悬一线,你大可放心施救。
便是用药过猛永宁受不住,事后父皇母后也定然不会责怪你。”
朱慈烺深知太医为求稳妥,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想要太医尽全力救人,必须事先打消他心中疑虑。
林太医闻言,顿时老脸一红,低垂着头说道:“若是放手施为,或可……
或可一试。”
“嗯?”
朱慈烺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这老太医是当真胆小,还是有意戏耍自己。
眼见他急切间欲要解释,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林太医,本宫若是未曾记错。
在本宫年幼之时,也是你每日前来替本宫诊脉。”
林太医腼腆的笑了笑,拱手回道:“太子殿下天资不凡,当初的确是下官替殿下诊脉。
只是长公主中毒太深,下官只能以金针逼出余毒,再辅以药石汤剂医治。
至于能不能成,下官当真无甚把握。
还请殿下……”
“好了,不必再说。”
朱慈烺闻言皱起眉头,眯着眼睛说道:“林太医,本宫听闻你家中有一独孙女。
今日永宁危急,还需你彻夜看护。
想必她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你在宫里也不甚放心。
既如此,本宫这就命人将她接进宫来。
永宁康复这些时日,便留她在宫中与永宁作伴吧。”
“殿下!”
林太医心神一震,咬着牙急声哀求道:“下官孙女年幼,进宫多有不便。
且下官家中亦有侍女长随,定可保幼孙安危。
殿下只管放心,下官定会尽心医治,绝不会有分心之举。”
朱慈烺闻言只当不知。
转头看了眼神不守舍,至今未曾稳定心神的张皇后,摇着头说道:“只可惜今日未曾屠尽东厂番子。
否则以上万条人命,定可在阎王处换回永宁一命。
如今也不知一命换一命,阎王爷是否会答应。”
林太医闻言一怔,如何不知这是朱慈烺在威胁自己。
看着他深邃阴沉的双眼,无力的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定保长公主无恙。”
“如此便好。”
朱慈烺点头应了一声,唤过王安吩咐道:“即刻带人将东宫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全数捉拿。
再护送永宁去慈庆宫,除了父皇、母后与林太医,任何人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