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村,雨过天晴阳光明媚,落在皮肤上灼热蚀人。
李雁仿佛一个信使,驱马踩踏泥泞土路,一路颠簸来到河滩村。
她本就不擅长掩饰情绪,阴脸瞪眼下马问扈彤:“三娘在哪儿?”
扈彤就在高建平家门前晾晒打湿的衣物,不远处的灰暗阳关河水汹涌流淌激起片片白浪花,雨停后河水渐低,目前还无法渡河。
扈彤上下打量李雁,目光在她鼓起的腹部停留,虽习惯了李雁直来直去当场翻脸的性格,可现在依旧有些诧异:“张开逼你来的?”
“这和你没关系,我去找三娘。”
李雁阔步而行踩踏溅起偏偏泥点子,扈彤抬手抹脸见泥污,反倒露笑转身继续摊开皮衣,铺展在车厢上,能晒干多少是多少。
屋舍里张氏坐在烧起的火炕主位,腿上盖着细毡毯子,一侧是韩初九,王成坐在炕边,高建平则来回端菜。
他家虽不富裕,但也是河滩村中上流的人户,因而储备有许多晒干的山货。
如今或泡发、或熬煮,装碗盛碟都是一道小菜。
李雁嚯嚯进来时,张氏正端着一碗混合野草莓干熬煮的红豆粥,只是没什么胃口,思念儿子。
见李雁,张氏先问:“李信可好?”
李雁一愣,愕然迟疑说:“应该无事,李亮、张开相互盯着,范长生不敢使手段。”
“应该?”
不想张氏闭目仰头长呼一口浊气:“这么说,你来见我时,连李信是生是死都没看望、问候一声?”
“三娘……李信一定没事儿,不然张开不会急的给我说软话。”
“哼哼,你还有理了?”
张氏怒容:“你倒是比我会做人,我嫁入李家还牵挂张家的事儿,你是嫁入张家就一门心思想张家的事情,这很好。”
李雁瞪目争辩,理直气壮:“三娘,乡寺里入住大官,哪是我想看李信就能看的?”
“你若自认是李信的姐姐,乡寺官吏怎会阻你?”
张氏冷笑讥讽:“你终究是张家儿妇,喊一声姑姑就好。”
李雁一愣,这声三娘可是从小喊到大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仅仅只是一停顿,李雁嘴快:“你跟我撒气有什么用?要打伤李信的是他们,又不是我!郡守袁公就在乡寺里,大舅希望三娘能劝劝李信,别让他祸害大家。”
“吓!原来也有他害怕的一天。你先出去,我跟初九商量商量。”
张氏讽笑,冷眼送李雁退出去,也不理会尴尬站在门口的高建平,扭头问:“初九,你怎么看?”
“姑姑,我信不过范长生这老东西,现在得在阿信身边留两个人盯着,免得范长生使坏。”
韩初九思绪清晰:“保证阿信健全比什么都重要,张家、韩家仅仅是担忧阿信重伤难治时与他们来个玉石俱焚。等明日袁公一行人启程,张家、韩家自会露出原本面目。眼前求和、示弱,仅是为避害罢了。”
“为免狗急跳墙,不如先稳住他们。阿信如今也算见识了两家真面目,今后相争自不会再心慈手软。”
韩初九说着见张氏依旧有忿忿不平之色,就接着说:“也不能便宜两家,叔父曾购得一领黑光宝甲,价值千银,也算有价无市的宝贝,不妨为阿信讨来。大姑父家中欠李信一千银币,不如让驱赶价值两千的驴马来河滩村。”
“这两样东西索要到手,就让扈彤、张平安去乡寺给阿信传话,也由他们照顾阿信起居。”
不多时,扈彤、张平安与李雁一同驱马向北返回阳关镇,韩忠、张孟达不便露面,由张承出面接待扈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