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归……她竟一夜未归吗？”喃喃自语时竟有一丝的失落感。不等小逸下楼她豁然站起快步朝楼下走去。

“等等我。”小逸提着裙子追过去。

这时，原本坐在舞台中央的男人从容走到小女孩面前，伸手食指划过她的脸颊，抹去她的泪痕，截住她欲滴下的泪珠。“你姐姐叫什么，哥哥帮你找……”

“……姐姐叫韩雨姒。”小女孩看到他，止住了抽泣。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乔儿。”

“韩乔儿，你姐姐昨日确实来找过我，不过，她昨天就已经回去了，并不在这里。”他的声音洋洋盈耳，温润动听。韩乔儿停止了抽泣，情绪稳定了很多。

“可是昨天我等了姐姐一夜，她都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又去了别的朋友那里？”

李夫人扶着楼梯的扶手站住了，她认得这小女孩，是她密友的妹妹，昨天她和韩雨姒一起来见的沐老板。后来教坊都快打烊了，她俩才离开。可是走到一半，雨姒说自己头上的簪子烧了一根要回去找一找，让李夫人先回一步。

她眉头紧蹙，定定的看着楼下正在安抚乔儿的沐老板，说好和她一起公平竞争，这回却留在沐老板的地方一宿不归，在男女之情面前，姐妹情就这么薄凉吗。

“别的朋友吗？我的姐姐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朋友了，唯独与李家夫人关系要好些。昨日也是与她一起来这儿的。”

“昨天我本和你姐姐要一起回来的，哪知半路她又折了回去。说是有东西落在了沐老板那里……”李夫人朝他们走了过去，接着话茬说。

“如施姑娘？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沐老板看到李夫人，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没有叫她李夫人，而是直接将她的名字唤了出来。

李夫人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目光，是爱而不得的揪心，她想责备他，为什么留她的好友韩雨姒一宿，她想问问他对她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然而话到嘴边却只能咽下，因为她并没有合适的身份来责问任何问题。

更何况她知道韩雨姒的发簪并没有少，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回去和沐老板单独相处，她年纪虽然小，但是那些花花肠子却比李夫人来得多。

现在韩雨姒失踪了，不知道是这些花花肠子成全了她的相思，还是害了她。“我和我远方的表妹过来听你弹琴。”李夫人侧了侧身子，让出了身边盛装的小逸。

小逸近距离的看看这个莫沐老板，长相是人中的龙凤，可是这周身笼罩的气息，却是一股浓浓的药渣味儿。前面那去点心铺子跑腿的侍从身上的味儿，也是从他身上得来的吧，他就是那药渣味的源头了，除了药渣的味道，还有一股子木料的香气。难道这沐老板是个树妖？小逸胡思乱想着，决定继续留在这里好好观察一下。

“沐老板，你家乡是哪里的呢？来这里有多久了？”小逸若无其事地挑起话头，问沐老板。

“姑娘叫我沐尧就好……我也就早些时候才来到这里的，并不是本地人。”沐尧一双似笑非笑的眉眼，望着小逸。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穿了一切。

李夫人叫了两个侍从，把那韩乔儿送回家去了。回头又叫了两壶上好杏花酒，斟了两杯，分别递给小逸沐尧，“今天谢谢小逸替我解围，要不是你，我今天岂不是要灰头土脸了。”

小逸接过酒杯，朝她眨眨眼睛，“不用跟我客气啦，都是小意思。要不是你带我来，我哪知道城里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一边的沐尧噗嗤一下乐出了声，然后绕有兴趣的看着小逸。小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刚下肚的杏花酒在此时似乎也起了作用，像是有火苗噌噌地往脸上钻。

沐尧的身子向着小逸那边靠了靠，贴近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你是在夸在下长得好看么？……我觉得没有你好看啊。”那边的李夫人看着他俩，脸上神色黯然。

舞台上依旧载歌载舞，他们三人也推杯换盏。小姨一直想找个机会，伸手摸摸那个沐尧，如果能触碰到他的身体，那她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什么变得了。

几坛子甜酒下肚，小逸的头也昏昏沉沉，看人都是摇摇晃晃的。最后他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李夫人借着酒劲儿向沐尧倒去，一边儿的叶大姐看到了，正要过去阻拦，却被沐尧一个眼神制止。他自己拦腰抱起半醉的李夫人，回了楼上自己的厢房。留下小逸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这个有意思的丫头，早就想化成人来见见你了，不知道哪天要是知道我是谁，你会是怎样的表情。

回到楼上暖阁，沐尧点了块木槿香，整个房间弥漫在一片令人安心的香气中。床榻上的李夫人酒醒了一半，昨天那韩雨姒也是这样被抱进厢房里休息的么？她不敢问出口，面前这个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镜花水月的一晚。

“如施……昨天本不想让你们走，可是我放你们走了你怎么又回到我身边了。真是个傻瓜。”他声如悠丝，气若幽兰，李夫人听的耳朵酥麻。他的情话说的就像是真的，但她知道他是个出色的优伶，逢场作戏，亦真亦假……

“……我想你多陪陪我。往后，恐不能再来了。”李夫人眼圈一红，眼泪在打转儿。

“如施，你不来我会很想你……你不会想我么？”沐尧好看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神色忧伤。

“……雨姒。你也会想她么？”李夫人靠进他的怀里。

“不会，现在我的眼里和心里都是你，雨姒，她只是在我肚子里……”沐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目光柔媚的像是能滴出水。李夫人听不大懂他说的在肚子里是个什么比喻，她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在他的心里。

沐尧那张俊美的脸庞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胸口深深嗅着，好像在寻找什么，认真而又陶醉。她脖颈出裸露的皮肤被沐尧的鼻息喷的酥麻。“沐尧……你，你爱我吗？”

沐尧抬眼看着面红耳赤的李夫人，他当然是爱的，只不过和她说的爱截然不同。似乎被盯着看的害羞了，她侧过脸不在直视他，任凭他的脸埋在（被和谐了）。

当她侧脸，目光掠过墙角的盆栽，月光入窗棱，花影斑驳，这就是所谓的花前月下了吧。忽然余光处闪烁一下很快暗下去了，那一抹闪光并不寻常，就在盆栽里面隐隐约约的亮着，当她稍微侧脸便可以看见，再一转头就隐去了。一切就因为那一抹亮光变得诡异起来，李夫人屏住呼吸，四周静谧。她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如施，你在发什么呆呢？房里面……这么热，怎么不把衣服脱下来，出汗了会得风寒。”

“我，我不热。”

“是不是让我帮你呢？”沐尧嬉笑，伸手捉住她腰间的丝绦，却突然僵住了动作，手在她小腹间摸了摸。

“如施，你有喜了？”

“什么？？我……有喜？”如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显然她也是被这一出吓到了。愣愣的摸着肚子，这里面有了胎儿？“你会不会搞错了，沐尧，我……”

她担心沐尧会生气，会以为自己是个爱撒谎的坏女人。李夫人怯生生看着他，他表情柔和，并没有预料中的恼怒，“如施要当娘了，真好啊，”沐尧把头靠近她的肚子，里面有一团血脉砰砰跳，虽然没有成形，但确实人的精血形成的一团精华，沐尧觉得有一股血往脑袋里冲，太香了，未成形的胎儿实在是太香了啊。

“这是我和我夫君的孩子，你……不恼我？”李夫人抚摸着靠在她肚子上的俊美脸庞，低声问。

“怎么恼你？我喜欢你，你腹中的孩子我也喜欢的很。”她已经有了和夫君的孩子，现在这一步是自己走错了吗。如果以后真的要和那个几乎没有过心动感觉的夫君回去，麻木的过完下半生吗，有很多的不甘心该何去何从？

她觉得小腹一阵冰凉，沐尧的手，不，已经变成了陶壶色的爪，带着尖尖的指甲，锋利的指甲像剪刀似的划开她的层层衣物。

“沐尧……你在……做什么？”她惊恐的看着这个半妖半人的沐尧，此时的场景简直就像一场噩梦！她整个人已经被惊恐笼罩，嗓子发不出她心里的尖叫。

“如施……不要怕，你的孩子也会希望他娘亲幸福的……”沐尧好像一只正在准备开吃的野兽，在她耳边低语着，突然她腹部一阵撕裂的剧痛，她低头看去，月光下沐尧张开嘴巴，牙齿白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