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扑向那人的白靴,将其牢牢抓住,免得他轻功太好又飞远,然后才抬起脑袋望向对方。
巴掌大的小脸气鼓鼓的涨红,嗓门也大起来>“你这人怎么……”简直是凶巴巴要放狗咬人的模样。
然而话至中途,后半句质问堵在胸口半响,终是没能吐出来。一腔蓬勃的怒气,仿佛也逐渐显出偃旗息鼓的前兆了。
——只因来人,委实生得太过好看。
纵然铁姑娘觉得自己还没到看脸说话的肤浅地步,并没忘记眼前是个自己尾随已久,不晓得有何图谋的陌生人,也情不自禁地稍稍轻声细语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呐?!”
她仰着头,瞪大了杏眸问道。
做什么跟着她又不出声,胆小的岂不要吓死?
幸好铁姑娘这个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全然没乱想什么灵异可怖之事,否则还真易心慌。
来人一身白衣,是位温雅端方的少年公子。
莫说什么“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岂止是举世无双?纵然单看外表和风采气质,称其完美无缺的天外谪仙人也不为过。
他正低头注视着她,眉目沉静而温和。
眼尾似染了抹暗红,暮色里瞧不清楚。
“在下……进山采药,见姑娘独身一人恐有危险,这才冒昧跟随……想看看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像是甚少说话。
身姿挺拔的白衣公子微微俯身,语声柔和礼之处,还望……勿怪。”说到最末两字时,又伸出一只手到她跟前。
五指骨肉匀亭,白皙又修长有力。
唯有指腹处略带薄茧,却丝毫无损美感。
“唔,谢谢……”面对这样一只手,见自己脏兮兮的爪子还抓着人家不染纤尘的白靴,铁姑娘有点儿心虚加不好意思。
她实在没好意思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尴尬地牵了牵唇角自己能起来。”非是念着所谓的“男女有别”,只是怕人家不过客气一句,自己却当了真。
想到摔得太狠,按照常理不适宜立刻起身。
少女装着膝盖还疼,又揉了揉双腿,这一低头,披散满肩的长发更垂落下来,乱糟糟绞了好几处。
那只手没能等到姑娘的垂青,似有些落寞。
心兰婉拒后便未再看对方,自然没注意。
只叹这出戏实在效果不佳,结结实实的一摔使发冠都断裂开来,只得以指做梳稍作整理,又随手在地上捡了根长短合适的枯枝做木簪固定……
反正配着此时灰头土脸的蠢模样,当也不突兀。
虽这般自嘲嫌弃,还是使劲儿搓了搓自己沾了泥的爪子……唉,哪有姑娘家真的不爱干净?实在是没法子么,附近连个小溪都没有。
少顷,白衣公子却再度屈身。
在铁姑娘茫然甚至含了些警惕的目光中,两根修长手指自少女乌发缝隙间拈起一片枯黄落叶……
随后,这陌生的白衣公子默默收回了手。
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哦,原来人家又只是好意。
心兰微窘,闷闷地低下头继续拾掇自身。
片刻后,铁姑娘拍了拍灰自个儿站了起来。
灰衣少女歪着头眨了眨眼,那双清亮的杏眸像是在问“你怎么还在这儿,难道有事儿?”摸不着头脑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