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越城冷着脸设了个结界，“你继续。”

沐颜眼中的希望早就慢慢熄灭，她闭上眼，两行清泪自眼眶中流出，“当年我被母亲拆尸分骨喂给沐霜，她只想着这样我们都能活下来。可是她不知道，我若是想维持自己的这份形态，只能借助外力，若是没有那些少女的血，我还是会再次融进他的身体。”

越城双手环胸，“所以你喜欢沐霜只是个幌子。”

“我坚持不住形态时，会躲进沐霜那里，有时候几天不出来，被有心者看到，就产生了猜忌，久而久之，就有了那些谣言。沐霜因此被赶了出去，我只有自己想办法维持形态……”

越城像听故事一样点点头，“你说说，想的什么办法。”

“说来也巧，侯爷的女儿忽然生病了，而且中原刚好来了一位巫者。我就找了一只兔妖，让他去接触那个巫者，告诉他续命的方法，让他跟着我的安排做。”

越城嗤笑了一声，“你这安排的很是巧妙啊，每个女子死亡的时间刚好是她生死簿上记载的死亡时间，恰好钻了生死簿不会记录死亡原因的空子，将这顶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侯爷头上，好手段。”

沐颜变了脸色，“什么意思？这不是我安排的！我就只是告诉他让他杀一些女子续命而已，我根本没有指定时间和人，我不知道什么生死簿！”

越城扣了扣指甲，“人巫根本看不见这东西，不是你，就只能是你找的那只兔妖。你在哪里找的这只妖？”

“他……”沐颜顿了一下，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时不由得出了些神。

越城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所以你对我们小北，究竟有没有感情？”

沐颜的神色间多了几分名为悲伤的情感，“我其实很喜欢他，可是…他是水宫的人，我怕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身份，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弃我……”

她这句话一出，越城翻了个白眼，“他是为了你实实在在地舍弃了我。”

语气有点酸。

“那个兔妖，是我偶然间遇见的。”

“扯呢，给你点好脸色飘了是不是？偶然遇见你这么大秘密直接告诉他了？”越城明显不信。

“我没有撒谎，他也是被驱逐出境的妖，就在我维持不住形态出去找沐霜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看见了我和哥哥融合，就主动提出帮助我们。那个让侯爷给他女儿续命的方法，就是他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越城笑了，“姑娘这是被利用了个透彻啊。”

“嘭”的一声，几个狐妖被踢进了结界内，小北提着剑闯了进来。

越城扭头，见他满身是血的鬼样子，脸立即拉了下来。

那些狐妖没有一个受伤，血自然是他自己的。

以小北的功力就是跟阎王打都绰绰有余，更不用说几只狐妖了，除非是他自己故意的。

越城深吸了一口气，防止自己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他尽量平静地道：“提剑过来，想杀了我？”

小北身体一颤，手中的剑就落在了地上，他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越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伤她。”

说完，他撇下一干人…一干妖，带着乌沐离开了。

对于某个有了媳妇忘了爹的兔崽子，越城心洼凉洼凉。

果然，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

越城又跑了趟晟昊族，去那只兔妖之前住过的地方看了一圈，取了点有价值的东西。回到酒楼时已是下午了。

他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越城皱着眉按了按鼻梁，觉得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这个毛病，只要一有太多乱七八糟的破事，或者是谁不长眼地气他，他就反射性的头疼，而且势必持续一天。

越城皱着眉，侧头抵在窗口，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他再醒来时，感觉到有一个手正在抚平他的眉头，越城一激灵，不自觉皱的更紧。

“别皱眉了。”

越城本想睁开眼，却听见这一声低低的轻语。他神使鬼差地没有睁开。

长泽歪着头，认真地描摹着他的眉眼，梦呓似的自言自语，“你到底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你以前明明很喜欢主动亲近我的……还是说，我喜欢，让你厌恶了么……”

这几句话说的越城顿时很有愧疚感，他想：是我将他从断崖上带下来的，是我告诉他要带他到处见识见识的，也是我一开始不知限度的接近他的，怎么到最后，反而要怪了他呢……

可越城实在不知道，将这层纸捅破后，他到底该怎么跟长泽相处……

正在越城也陷入纠结的时候，又听见了那个低低的声音，他说：“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什么是喜欢，我只是想待你好一些，想和你亲近一些，我不想看见你每天为这么多事情皱眉，我想让你跟在里叶村一样，可以真的无忧无虑，可是……”

长泽的心事还未倾吐完，就看见越城心事重重地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后面要说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越城心想：这样一个不通世事的少年，将所有百转千肠的心思都用在了他身上，所思所想情绪波动皆因他一人，这样纯粹的情感……

他何德何能？

见越城不说话，长泽手心都出了汗，“我是看你…有些累，就想帮你…我说那话没别的，就是…我……”

长泽实在说不下去了，他懊恼一般侧过头，心下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