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抱着沐颜靠在一个柱子上，柔声道：“我带你出去，不要留在青要山，我带你去北记，你可以一直留在那里。”
沐颜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北部主，你早点跟我说多好。”
“现在也不晚。”小北收紧了手臂，“只要你想，现在也可以。”
沐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覆上小北的手，“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跟我说，人死后变成地魔，就算拥有再多生前的记忆，也不是生前的那个人了。生前的那人已经去投胎，我们只是他们留在人世间不要的一具躯体。我们是个新的生命，我们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因为我们没有灵魂。所以我若是死了，不要去寻我的来世，因为那不是我，我…是个地魔，不是人类。”
“我不会找其她人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小北着急地往越城那里看了几次，终于看到他朝自己招手，猛然看到希望一般抱起沐颜往那边去，“找到路了，可以出去了，你再坚持一下沐颜。”
沐颜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断断续续地对小北说：“北部主，我们地魔没有转世的机会，我们的性命很珍贵。但是……在狐族，你来杀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把性命给你了，我…心甘情愿的……”
沐颜的手忽然掉了下去，怀里的人没了声音。
小北骤然停住了脚步，伸手去碰怀里的人，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沐……颜？”
忽然眼前蓝影一闪，怀里的人就不见了踪影！小北猛地抬头，却被越城扑过来拉了老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忽然在耳朵边响起！小北瞪大了眼睛，看见沐颜的身体瞬间分崩离析，淹没在一个巨大的瘴气之中！然后眼睛被一只手盖住了。
“长泽！没事吧？！”小北听见身后的越城冲那边吼。
长泽从那团黑雾后出来，“没事。”
小北机械般地拿开越城地手，往那一片黑雾的地方走过去。
长泽与他擦肩，站到越城旁边，轻轻地拉住了越城的手。越城反过来捏捏他的掌心，拉着他走远了一些。
小北在地上找到了一个小狐狸圈成的指环，这是之前自己为了接近她才送给她的，她却一直留着。
他捏着指环放在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
你明明知道我意图不轨，你明明知道我最后不会选择你，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我为了主上杀你，为了不让主上为难把你带进青要山，甚至在四层跟你说我会回去找你都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想要回去，我就只是想把你留在那里让你不要跟着我。你是个傻子吗你看不出来吗？！我不喜欢你我是骗你的！！为什么要把性命给我这样的人啊？
小小的指环硌地骨头生疼，直到“嘎嘣”一声，那脆弱的小东西断成了两节……
小北看着手里断掉的指环，将它收到了口袋里。他的手慢慢抚上了腰间的弯刀，缓缓抽出……
他颤抖地呼出那口气，眼眶发酸。
对不起，我做错了，是我的不对，一开始不该抱着那样的目的去接近你，若不是我的原因，你不会到这地步，是我的错。
他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忽然，一股强硬的灵力将他的手阻在了脖颈前，不能再往前进分毫。他抬起头，看见了越城的脸。
他从越城的眼里看见了化不开的悲痛，看见越城，他忽然就忍不住，压抑着的感情倾数爆发了出来，一时间眼泪就涌了出来，“主上，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近她，不然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越城蹲下来搂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几下，“不是的，不是你的原因。别想那么多。”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若不是我，她不会跟来……”小北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
越城叹了口气，“对不起，似乎……是我的原因……”
“主上……”坐直身子，小北看见越城眼里所有的情绪都沉寂在了眼底，面上是令人心悸的平静。
越城摸摸他脑袋，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别想了，和你无关。一切会有个结果的。但是，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你。”
说完他缓缓起身，离开了门界。
小北愣愣地看着他出去，他似乎觉得，越城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若是放在以前，就是将他打晕拖出去，那人也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自杀的。可是刚才越城说：我不拦着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阻止你吗？”刚才跟着一起过来的长泽忽然开口，“他想把所有的后悔和愧疚，都放在自己身上，不想让你跟他一样背着痛苦活着。他太能理解这种亲近之人因自己而死的感受了，他一直想赎罪但是未果，所以他不想让你跟他一样，他尊重你的任何做法。如果你选择自杀，他会把沐颜的死和你的离开一起算在自己头上，替你受这种煎熬。”
小北瞳孔骤缩。
长泽往外面看了一眼，能感受到那人现在坐在门界的石柱下，“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求”这是小北绝对想不到能从他嘴里听到的字眼。
长泽对他说：“不管多痛苦，能不能活着？”
小北抬头看向他。
长泽呼出一口气，尾音带着颤，“我…出不去了，若是你也留在这里，那他就……”
小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青要山的封印碎了一块，所以才会出现那个破洞。那块封印流落在了凡间，有了意识。”长泽缓缓道，“我就是那块封印。”
“什么？”小北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不自觉地也往门界处看了一眼。
长泽继续道：“跟你想的一样，我不能让他来做这个决定，我必须自己留下来。所以，我想求你，跟他一起出去吧，不要剩他自己，他已经经历过太多这样的痛苦了，别再让他经历这样的事了，好好照顾他，我…不能跟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