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童咿咿呀呀地说着背熟的贺词，虹皁透过眼前的红纱看外面坐着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就，嫁人了？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黍离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原来是要拜堂了。

虹皁跟着他转过身，对着外面深深地埋下头。

越城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老是在她脑子里打转，他说：你的一生只是你自己的，想怎么做，遂了你自己的心就好。

虹皁抬头看着主坐上的人，忽然想知道越城现在在想什么。我们这些人都幸运，最终找到了一个相持一生的人，你呢？你以后会怎样？

虹皁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她从来不知道越城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那个人向往什么样的结局。

“送入洞房——”随着傧相的长音落下，房间四处都响起了掌声，这些声音与门外的锣鼓声鞭炮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虹皁想：他为什么想看我们成婚呢？是希望水宫的人能幸福？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希望呢？我们幸福了他就会高兴吗？他是这样的人吗？

黍离领着她穿过一片喧闹和嬉笑声，像是远离了世俗，耳边也清静了不少。

她们在佣人的伺候下更衣，褪去了外面一层厚重且拖沓的衣服，一会儿还要出去敬酒，在这个过程中，黍离自始自终也没说一句话。

“黍离，你想什么呢？”隔着轻纱，虹皁忍不住问他。

黍离像是忽然回了神，“嗯？没什么。”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虹皁看着那个小丫头给她换上薄外套，去掉头上沉重的头饰。明明在此之前，她也是个下属，现在轮到她被别人伺候着，难免有些不自在，“你说我们为何要成婚呢？成了婚后，有什么不一样吗？”

黍离说：“变化肯定会有。”

虹皁歪头，“那是会变好，还是不好呢？”

“谁知道呢。”黍离好像叹了口气，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怎么了？”虹皁问他。

“哎，我压力还挺大的，你说我能比越城做的好吗？”

“你跟他比干什么？”虹皁掀开轻纱疑惑地看向他，“你们两个不一样，他是家人，你是我丈夫，你们又不冲突。”

黍离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水宫对你来讲是个家？”

“当然了。”虹皁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自小就在水宫长大的。”

是啊，好多人都是在水宫长大的，若是这个地方没了，那些人不就无家可归了么？阿城啊，你怎么忍心呢……

虹皁狐疑地盯着他，“黍离，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吃我跟主上的醋吧？”

黍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他哪里比得上我，还有，赶紧改口，叫夫君。”

虹皁帘子一拉，不理他了。

换过便服后要出去挨个敬酒，当两人端着酒杯对着越城的时候，虹皁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笑里藏刀”的含义。

“主上……”虹皁赶紧给他倒上酒，“祝您……”

越城直接打断她的话，“场面话先别说了，不期待你的乌鸦嘴能成真。”说完利索地喝了。

虹皁抬头看了黍离一眼，看见他在偷笑，她暗暗磨牙，还是得自己解释：“主上，其实我让……”

“哎哎红红。”黍离截了她的话头，对越城笑笑，“少喝些酒。”

说完赶紧搂着虹皁离开他那个是非之地了。

“你不想见到他？”旁边的闻竹发问，“我以为你会想要他出来。”

这点距离长泽当然是听的一清二楚，他假装没听见，一双手握紧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