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老!!!”
原本稍稍安定些的御兽宗弟子们?忽然齐齐出声,声音中满是惊恐。
“尔敢!”旁侧的长老又惊又怒,顾不上维持阵法抵御厉风,一转法器,当头朝孤身进入第二重峰的女薎砸落。
“哈哈哈哈哈哈……”
昭然若揭的恶意?笑声里,崖壁上吴初长老自里向?外“砰”地?一声,炸成一片白色的冰渣。纷纷扬扬的冰尘中,长过脚踝的白发飘动,女薎轻如薄纸地?向?后倒退,闪电照亮她弯曲成爪的手。
出手的长老身形一顿。
死亡的直觉迎面罩来,海面上,数万张的巨弓同时拉开同时瞄准,数万根劲弦拉开的声音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声响,刺目的雷电光中,寒荒国的妖魔们?披着白发,搭在弓弦上的骨矛矛尖如齿,锋利森寒。
嘀嗒。
女薎轻飘飘地?落回到鲸骨颅顶,惨白的手指间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心脏还在跳动,仿佛还活着一样。
女薎手掌一翻,掌心正面朝上,僵直难动的长老连同其他御兽宗弟子顿时清清楚楚地?看见被她握着的那颗心脏。心脏的确还在跳动,被生?生?扯断的血管里喷出汩汩热血,心脏表面的血肉扭曲成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与?炸成雪尘的吴初长老一模一样。
——在剜出心脏的同时,女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吴初长老的魂魄一并生?生?抽出,困在了他的心脏里。
暴风雨中,齿牙撕咬血肉声,生?魂活魄凄厉惨叫声,格外清晰。
御兽宗弟子们?人人色变。
妖兽食人由来已久,驭妖使兽的御兽宗弟子更是见惯了活人被妖兽啃食的场面。但像眼?前这种,连魂魄都一并剜出的场景,就连大部分长老都是生?平所未见,在恐怖诡异的同时,只觉寒气透骨而起。
一时间,竟然再?无人言语。
女薎一口一口,咀嚼还在跳动的心脏。生?魂凄厉的尖叫,猩红的血顺着女薎青白的手指向?下滴落。她慢条斯理啃食活人心脏,眼?睛却始终落在赶来的长老们?身上,瞳孔狞金的光芒冰冷凶毒。
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在白森森的牙齿间。
女薎不紧不慢地?舔舐指尖残留的血,似乎意?犹未尽。
“食人……”雨冲刷着重峰上的御兽宗弟子,有人喃喃出声,“古之戾妖以人食,噬其血肉,吞其魂魄,齿嚼爪撕,为其所噬者,不得……”
狂风暴雨,怒海狂涛的咆哮声里,正在舔舐手指的女薎猛地?偏头,透过重重雨幕,瞬间锁定说话的弟子。
对上那双狞金的非人眼?瞳,恶毒的杀意?扑面而来。
那名?弟子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原地?,失态尖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刚入宗门,我没杀过妖——”
嗒。
失态的弟子声音忽然止住。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按住他的肩膀。
女薎的长发在足边摇曳了一下。她停留原地?,恢复干净的五指垂在身边,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无声无息出现在御兽宗弟子身后的人。来人做道士打?扮,身穿一件蓝布宽袖道袍,腰间系一条麻带,脚踏黑布鞋,五官并不怎么出众,见之即忘。
蓝袍道士似乎自带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一出现,空气中的寒气如冬雪逢春,悄然消退。弟子心中的惊惶随之去了大半,而原本如临大敌的一众御兽宗长老则像松了口气,急忙拱手行礼。
“见过太乾师祖。”
“见过太乾师祖。”
“……”
闻声,众弟子这才?恍然知来者。
十二洲的仙门,除去一个供神君为师祖,师祖常年行走在十二洲的太乙宗,其余的仙门多有几位常年闭关不出,外人难窥其生?死命数的师祖坐镇山门。这也是仙门与?江湖散修最大的不同之处,一宗一派渊源万载,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宗门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御兽宗弟子向?来听说,宗门内有几位“太”字辈的师祖闭关镇守,非宗门生?死存亡,不出关。如今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生?生?的师祖,也是第一次知道山门内尚且归化的师祖之一,原来是太乾师祖。
太乾师祖,这个名?字对御兽宗弟子并不陌生?。
根据宗门山志里记载,就是这位师祖主?持了前所未有的定山为卦,迁山为闸计划,构建出了占地?百顷的龙首湖。从而在风穴学上,完成了“给龙点睛”之笔。龙首湖一成,西洲风水长脉就此生?气牵引,此举被十二洲誉为“大善之化”。
然而太乾师祖更山点穴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古事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宗门内不声不响地?坐镇。
一些人随着太乾师祖现身心神大定时,另一些聪明人却已经?敏锐地?预感?到此次攻伐意?味幽晦。
——似乎不仅仅只是妖族与?仙门相争那么简单。
“女薎祀神,”太乾师祖开口,他的声音平和无澜,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御兽宗漫长历史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本宗感?念贵族镇守古海之大义,尊尔为神,对尔等?敬重有佳,诚以为盟,不曾僭踏古海寒荒半步。你?们?缘何屠戮我洲洲民,残食我宗长老,进犯我宗山门?你?们?是想?”
“诚以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