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侍卫也可以随便当个在朝武职,就算扔去边关磨砺都比扔一个废弃许久的护城营给他要好。
说是相信他的能力,其实是怕他爬的太快,竟然还拿了一个几个月的期限来要挟他。
关键是这期限还意味不明,鬼知道皇帝哪天心血来潮想去巡查,如若他在这期限内做到了还好,毕竟这护城营他训练得再好也不是他的,终归还是皇帝的,最多皇帝又忌惮他几分。
要是做不到
那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治罪了。
皇帝心眼太多了,没想到蝴蝶效应竟然还多加了一个巡查期限,这就像把隐形的刀悬在他头顶,随时能落下取他性命。
就像是皇帝言语间若有若无地暗示着你父王宠爱养子始终不立你为世子,如果是原主那个蠢货,估计就真的信了。
他不过是敬了一尺,皇帝就还他一丈。
这便是与虎谋皮的代价。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退路。
宋师敛去神色,垂首接过易巾递过来的圣旨,恭敬道:谢陛下隆恩。
大殿里脚步声远去。
殿门重新关上的后一秒,一直沉默伫立着的易巾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臣护主不力,求陛下责罚。
临初帝脸色十分难看:他的功夫,连你都防不住?
易巾把头埋得更低:是臣无能,宋公子的功夫不在臣之下,臣大意了。
临初帝哼笑一声,下一刻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声音阴狠而愤然:废物!要你何用!一个世家公子都比不过,你这身功夫拿来做什么?!
易巾被他踹得肩膀往后一歪,又迅速稳了下来,像块隐忍而坚韧的磐石:陛下说的是。
临初帝踹了两脚,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易巾是年少时就跟在他身边一路升上来的,武艺也是他最放心的,就算再气不过,他也没办法把人砍了去找一个更好的顶替这个位置。
于是他很快收敛了愤怒,整了整衣衫,片刻后才像是刚回过神般缓声道:罢了。起来吧,也不是你的错。
易巾垂眸不语,依言起身。
临初帝愤然地拍了下书案,还没坐上这世袭王的位子呢,就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狂妄,和他那个爹一样,实在狂妄!
若不是朕若不是
他缓了好几口气,猛然咳嗽起来,许久之后接过易巾递给他的帕子,森然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朕要宋家付出代价。
大殿外天光明亮。
宋师沿路返回出宫,又路过冷宫门扉,大概是后来常公公派人去警醒了一番,没有人再出声,他顺利地走过了这座许多年来都无人问津的宫殿。
宋书的亲生母亲,就死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常公公对他的态度明显要好了许多。天亮了,宫道上遇见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宋师还撞见了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人。
刚立为储君的三皇子洛放。
没有人和临初帝一样变态,大清早把人拽起来拉进宫里一顿试探,蛇精病一样冷嘲热讽含沙射影还那么有精神,三皇子大概也是刚刚才起床,身后只跟着两个侍卫,一身如沐春风的青色长袍,面貌俊熙气度不凡,又自有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看上去和宋书的气质有些像。
他显得更温润一些,虽然气质出众,但五官并不如宋书好看,而宋书的容貌和气质都令人不可忽视。
宋师想到这里愣了一下。
三皇子洛放,是原著里宋书的烂啊不,桃花债之一。
常公公上前行礼,洛放点点头,态度平平淡淡,常公公却不敢不满,满脸堆着笑,掐着嗓子介绍道:宋公子,这位是三殿太子殿下。殿下,这位是靖康王府的大公子,新上任的护城营指挥使大人。
洛放的目光在宋师手中拿着的明黄色卷轴上顿了顿,微笑着拱手行了一礼,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常公公说的:父皇这么早就起身见宋公子?护城营指挥使有些难做啊。
宋师微笑,坚持用标准营业假笑把一切若有若无或者光明正大的试探都挡了回去:不难做,陛下说了,给我玩着来领俸禄的。这是高升。承蒙皇恩浩荡。
他阿谀奉承的彩虹屁张嘴就来,说得挑不出一丝毛病,三皇子明显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地笑道:好吧,那就恭喜宋公子高升了。
宋师点点头,坦然道:多谢,也恭喜殿下高升了。
洛放:?
宋师礼貌笑道:殿下如今做了储君,不也是高升吗?
两人说了几句,最终各自点头擦肩而过。
常在领着人把他送到宫门处,宋师主动婉拒了让小太监继续送自己回去的建议,独自一人揣着暖炉走在天光大亮的街道上,再走过几个弯,就是逐渐人声沸鼎的烟火人间。
宋师把那张圣旨往下一甩,一手展开来看了一眼,老皇帝的字不丑,宋师天生看得懂繁体,当然知道这张圣旨上大意是说的什么,封他为正三品护城营指挥使,掌管城外十三营,即日起任命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