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图轻蔑一笑,摊开手耸耸肩:“然而他如今正依附于你,根本不可能给你买礼物。甚至,他随时会离开,头也不回。”
叶深深心里涌起一股冰凉的悲怆与灼热的怒气,混合在一起直冲脑门。如果面前是个中国人,她肯定已经捋起袖子和他大吵一架,但法语毕竟不是她的母语,此时又气得浑身发抖,无数冲到喉咙的话不知如何说出来,她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幸好此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身边。
叶深深闻到他身上杉木与安息香的隐约气息,带一点电石的奇异香气,让她不由得委屈得嗓音都喑哑了:“沈暨……”
沈暨朝她点了一下头,又轻蔑地看向斯卡图:“怎么了,买条丝巾了不起?”
斯卡图当然认识他,不由得有些讷讷地:“特助先生。”
“等我一下。”沈暨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店内,很快刷卡回来,身后跟着两个手中提着十几盒丝巾的店员。
“深深想要什么,自然有的是人送给她。有她的男朋友在,我都难轮到,又何须你操心?”沈暨抬手指指那十几盒丝巾,“她各式各色的丝巾都有一份了,你把你那条带走吧。”
斯卡图颜面扫地,又不敢和沈暨争执,只能提着自己那条丝巾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沈暨对店员致谢后,提着十几个盒子看着叶深深:“走吧,我送你回家。”
叶深深看着他手中的盒子,瞠目结舌:“真的买了……这么多?”
沈暨丢了几个盒子给她拎着:“废话!我两个月的薪水呢,难道丢垃圾桶?”
叶深深有点为难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可……成殊要是问起来,我们为什么买这么多呢?”
沈暨皱起眉:“是啊,这倒是个难题……”
“因为,我要研究一下对方的工艺!”
叶深深面带惶惑的笑容,对顾成殊解释。
顾成殊靠在门上,打量着叶深深手中的纸盒,神情淡淡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第一,这个品牌向来不以工艺见长,更不可能有十几项工艺值得你研究。”
沈暨硬着头皮赔笑:“其实吧……是我买的,你知道我有收集癖。不过因为太多了不方便带回去,所以暂时寄存到这边。”
叶深深立即附和:“我顺便也想研究一下工艺。”
顾成殊冷眼看着他们:“第二,沈暨你的收集癖从未泛滥到女式丝巾上。”
沈暨和叶深深顶着顾成殊“坦白从宽”的目光,感觉背后冷汗都要下来了。
沈暨只能无奈招认:“还不是那个斯卡图,上次在酒吧给深深喝‘失身酒’的那个……”
叶深深莫名其妙:“‘失身酒’?”
“长岛冰茶又名‘失身酒’,因为女生一喝就容易醉,对方就可以趁机上手,你不知道吗?”沈暨问。
叶深深一脸“我当然不知道了否则我肯定当场手撕了那个浑蛋”的表情。
顾成殊微抬下巴,用眼神打断了两人的交流,示意他们把话题拉回来。
沈暨硬着头皮继续招供:“然后今天他又拦着深深给她送丝巾,我一气之下就各式都买了一款,奚落了他……”
叶深深赶紧点头:“花了沈暨两个月的薪水。”
顾成殊似笑非笑地抱臂:“哦,那么在你们看来,他以后还会不会心怀不轨?留着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办公室好不好?”
沈暨说:“当然不好了。”
叶深深也赶紧表忠心:“我会小心的,肯定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
顾成殊挑挑眉:“好的,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这样就好。”
顾成殊转身进厨房,把自己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留下叶深深和沈暨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共识,什么共识?
第二天一到公司,叶深深顿时就明白了顾成殊所谓的共识是什么。
斯卡图收拾东西,夹着尾巴离开了巴斯蒂安工作室。他抱着箱子走出大门的时候,叶深深站在楼上往下看,而他也正好抬头看向她的办公室,两人视线相交,叶深深尴尬不已,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幕后黑手一样,赶紧把百叶窗拉上了。
叶深深抱着设计图去找打版师时,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她随便一瞥,便能察觉到众人假装不在意而移开的目光。叶深深敢肯定,在角落里,必定躲藏着更多窃窃私语的人。
叶深深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乱麻,强自镇定地穿过走廊。
经过阿方索的办公室时,她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却发现他正在朝她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叶深深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阿方索一脸嘲讽:“女王大人,听说您毫不留情地扫平了对您怀有觊觎之心的一介凡人,下手迅速,杀伐决断,并且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叶深深略微思索了一下,问:“这么说,你赞成对同事进行骚扰,即使对方已经有了正式交往的恋人?”
阿方索顿时语塞,迟疑了片刻才说:“那也……可以有转圜余地。”
“不可能有转圜余地。”叶深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谁叫他惹到了一个出手迅速、杀伐决断的人——我不是说自己。”
始作俑者十分淡定地守着汤锅,一边观察着锅里的汤,一边看着手表:“小火烧滚五分钟后放入火腿片,关火搅拌均匀,略烫三秒钟后,即可起锅……”
原本怒气冲冲赶回家的叶深深,看到做饭都像在做资产统筹的顾成殊,心头似乎也有些温热的汤煮开了,冒着令人舒适又懒散的热气。
她有点无力地坐在了餐桌边,揪了几个红提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