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网和现实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虚拟网络尽头是可识,而宇宙尽头是不可识——”

“因为我们置身于宇宙之中。”

林星缀缓缓睁开了眼。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深受某种灵魂割裂痛感所扰。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感觉怎么样？”

林星缀听到了这声音,抬头瞥向姬云程——后者脸上担忧表情是那么坦诚与自然。那双眼睛像是脉脉闪动琥珀，眼角、鼻峰、唇翼，每一处线条都像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美丽巧合。

林星缀看着他，莫名有些发愣。林星缀觉得自己又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着该怎么做出回答才能掩饰自己刚才失态，另一半则几近躁动地想着,啊,姬云程也是从那片虚幻数据之中诞生。

这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浮于沼泽森林，看似扎根在黝黑土壤里,实则随时可能沉入永恒黑暗之中。最要命是,这片森林有种能够捕获人心美丽。

即使森林中，每寸枝叶纹理美都是虚假。

林星缀心底生出一股淡淡警惕来。

“没什么。”林星缀选择微笑来掩饰自己不对劲,他一向精于此道，“我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林星缀作为构架师,他所接触过“小世界”不足一千也有上百。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小世界”逼真到让他放弃自己身为局外人自我认知。

举个例子,林星缀也曾游玩过某些大型游戏。游戏中存在诸多nc，在超智能ai控制下，这些nc们活灵活现,外形和情感表达都与人类无异。但即便如此，玩家们在屠戮这些nc们时也不会有任何愧疚之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在游戏之中，眼前这一切都是虚假。

然而林星缀现在却无法做出类似行为。

因为他能察觉到,他所处这个“世界”,和之前所有“世界”有着明显不同。

比如他眼前姬云程——他是“活着”。

他懂何为痛苦,何为背叛，何为自由。

还有那些虫族——林星缀曾和虫族有过沟通，这是十分不同寻常信号，但他只将之当做一场不值一提幻梦。

他却像一叶障目，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切异常。

简直就像是中了邪似。

林星缀皱了皱眉。

“你真没问题吗？”姬云程凝视着他。

姬云程仿佛洞悉了林星缀拙劣掩饰。但他依旧没有选择捅破那层朦胧窗户纸。正如他之前所承诺那样，他不会逼迫林星缀做任何不情愿事。

“我真没事。”

只是变得清醒了一些。

林星缀低头，敛去眼底异样色彩。

深海基地识破了林星缀作为天灾设计者险恶用心，残忍而疯狂聆神派手中掌握着大半这个“世界”隐藏真理。

这场游戏已经发生了异变。这不是他设计好程序。

或许是，他设计“地森世界”算法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先等等。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他得先确定聆神派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了解“地森世界算法”相关概念，除了他，也只可能是来自现实世界人——

林星缀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房门却已经被人敲响了。

林星缀下意识地扭头，就看见姬云程神情凝重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金发碧眼年轻人。

是裘考特。

“嘿，你们怎么样？真没事吗？刚才你们脸色真很难看。”

裘考特说着开始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瞧。

姬云程面无表情地往前怼了一步，冷漠地说道：“我们好得很——你现在看完了？”

“行行行。”裘考特认输，“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吧！但我来主要还是想问问，那个地森什么什么事——”

“geocenticworld，‘地森世界’算法。”林星缀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但他报出了这个名字，并不代表他会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是一种很玄妙理念，我也只是略知皮毛。”

“聆神派人，应该懂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