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一轻笑了一声,还未开口,病房们便被人推开了。
冯铮穿着病号服,提拉着塑胶拖鞋,踢了脚倒掉的椅子。肖瑶立即窜了过来,扶起椅子凑在冯铮身后,仿佛是个终于找到家人的孩子。
小警员在门外摇了摇手,肖瑶立即钻出门外,与他凑到一处,恶狠狠地说:“你早就知道冯队受伤了吧!你俩合起伙来骗我!”
小警员眼见着之前还胆小如鼠的肖瑶,出了狼窝就立即狐假虎威起来。
“有冯队在,你就又能跳脚了。”
肖瑶听着这句,有些讪笑,却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把手里的笔录塞给小警员,简直像是拿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在里面,差点被张泽一吓死!”
小警员看着肖瑶擦了擦冷汗,一幅后怕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你看电锯惊魂都津津有味,他还能把你吓到?”
肖瑶摸了摸胳膊上仍然在战栗的鸡皮疙瘩,跺了跺脚,拼命点头头说:“你是没看到张泽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突然,闪过阴狠的样子!”
“墨绿色的眼睛就像是野兽一样!”
小警员拜服在肖瑶的想象力里,低头看向皱皱巴巴的笔录,整个人愣住了。他立即凑到了肖瑶身旁,两人贴在病房门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肖瑶侧眸说:“你怎么挤过来了?”
小警员握紧小拳头说:“冯队有伤,万一发生什么,我也好……”
肖瑶:“进去救他?”
小警员:“高声求救。”
肖瑶:“……”
小警员:“……”
肖瑶扭回头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与病房门外的略带尴尬的逗趣不同,病房内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之势。
“我应该和你说句谢谢。”张泽一抬眸,看向冯铮笑着说:“你救我一命。”
冯铮拽过椅子,扶住站稳,并没有落座,冷笑说:“我真该锯断你的腿。”
“现在后悔,有点晚了。”张泽一恢复了往日的儒雅,轻声说:“如果你现在这么做,可是犯法的。”
“你的花农被缉拿了。”冯铮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张泽一的脸。他的脸上一派平静,平静到仿佛之前车祸中的生死一瞬都没发生过,更别提想要看出什么别的猫腻了。
冯铮挑眉说:“你的管家也被行政拘留了。”
张泽一忍不住发笑地耸动着肩膀,他无奈笑着说:“主仆三人,都得去警局里见面了。”
“你说巧不巧?”张泽一侧着头,语气有些调笑,听起来却更多的是挑衅。
冯铮收回视线,他知道在张泽一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也问不到答案。
张泽一墨绿色的眼睛低垂,他轻声慨叹说:“人心不古啊。”
冯铮轻笑一声,他欣赏着对方特意显露的劣质演技,表情淡然地说:“你觉得我会信?”
张泽一无奈耸肩说:“我也不太信。”
随着他的这句话,医院走廊里纵贯一股凉风,吹拂着小警员反手握在身后的笔录。那上面的纸张被医院走廊上的白炽灯照得惨白,空荡荡的纸页上只记录了一句话。
2020年8月21日凌晨0分
张泽一自主陈述:告诉冯铮,我就是十年前,013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一个悬而未决十年的案件,在一夜之间,竟然冒出来两个凶徒。一个是在案发现场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花农,一个被人谋杀险些在归途丧命的张泽一。
冯铮的指尖敲打在椅子背部,看着张泽一的目光里没有探究,只剩戏谑。
他说:“是双簧,还是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