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传来的消息,让一直等在救护车里的王飞飞立即窜了出去!她身上文城法医所的白色大褂随风舞动,脚上的坡跟鞋敲击着地面嗒嗒作响——
王飞飞套着医用手套,蹲下身来摸了摸凶徒的大动脉,对着围拢过来的刑警摇了摇头。随即她将勘验工作交给同事,立即逆着人流往楼上走去。
熟悉又陌生的楼梯间。
王飞飞曾在十年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在女儿被拐后不久,她随着陈勇搬到了仙玉山这边,直到离婚为止。
王飞飞的脚步声从慌乱到逐渐平缓,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王远毅被她所染。所以等她走到那已经支离破碎的门扉前时,她已经面色无常,仿佛只是来串个门一般。
王飞飞避过纷乱的残片,慢慢走入室内,轻声说:“远毅?”
留在室内的刑警扭身敬了个礼说:“王法医,孩子并无大碍,你再确认一下。”
王飞飞点点头,看向面色惨白,冷淡看向自己的凤眸,她伸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孩子的伤口。
确认孩子的确无事,王飞飞给装门的家装公司打了电话,让人来将门安装上。
放下电话,王飞飞将门口的卫生收拾了一下,将东西放回原位。她这才弯腰换下高跟鞋,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王远毅,神情一冷。
她说:“昨晚听你说不回家,要在这里住,我就料到了。”
“准是出了什么事。”
王飞飞还要说什么,门口跑进来一个特警,他手里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将东西放到门边后,特警说:“王法医,你的同事已经将遗体送去法医所了,这些是你放在车厢内的东西。”
“王法医明明休息时间,还被拉来这边……”
王飞飞笑着说:“谢谢,麻烦你拿上来了。”
特警憨憨一笑说:“单元门口和小区已经布控,短期之内不会用任何危险。”
王飞飞点头说:“好,等门安装完毕,我就带孩子离开,到时候我再麻烦大家跟随。”
特警敬礼说:“不麻烦!您先忙!我们就在楼下!有事就叫我们!”
王飞飞目送特警下楼,才踢踏着陈勇硕大的拖鞋,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往厨房里走。原来她本就是在今天休息,买了很多东西来这边看王远毅,没成想半路出个急活,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急活就是自己孩子遇到了危险。
王飞飞经过王远毅的时候,又扫了一眼他的腿。
王远毅抿了抿唇,站起身来,跟着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上,抬手撩起门口的日式布帘说:“妈,我真没事。”
王飞飞并没搭理,她快速地将袋子里的活鱼抓住,手起刀落,给它来了个痛快。
盯着案板上被迅速结果了的鱼,王远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说:“妈,刚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情,你还能做饭?”
王飞飞抬手擦了下脸上飞溅的水渍,皱眉侧头说:“菜都买了,你又没事,我不做?留着长毛吗?”
说完,王飞飞常年握手术刀的手,抡起菜刀来也是毫不含糊,迅速处理着手下的鱼。
“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躺着休息去!”
王远毅看着佯装一切正常的母亲,他自己竟是一时之间没有那么沉重了。
他惨淡的唇色上,慢慢复苏着血色,笑着说:“谢谢妈来给我做饭。”
王飞飞斜了他一眼说:“出了事,一头扎进陈勇这儿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他五大三粗,还一门心思工作,哪会有半份心思放在你身上。”
说到这里,王飞飞看到了陈勇做的三明治残渣,脸一皱说:“这玩意吃了,你可能得去肠胃科。”
“妈……”王远毅回味着那份早餐的味道,无力挽回什么,就探身问说:“今天你休班?”
“你以为呢?”王飞飞剖好了鱼,肉骨分离,鱼骨头上一点残渣都不剩,在案板上闪着骨质的微光。
王飞飞拿出汤锅,将骨头和鱼头扔进去,一边倒水一边说:“你昨天的车祸怎么回事?”
“你没有看见驾驶员的脸吗?”
王远毅再次回想了一下说:“没有,他的车就连前挡风玻璃上,都贴着防偷窥膜。”
王飞飞拧着天然气开关的手顿了一下,才转身切着豆腐说:“门修好了就跟我回家。”
“好。”
王远毅突然想起之前匆匆挂断父亲的电话,这时候该再打一通,说明一下。毕竟母亲虽然嘴上说,一开始来就是打算领他回家的,可她拎来的菜量似乎够个成年人吃上几天了。
菜是给谁买的,不言而喻。
王远毅唇角一挑,放下帘子。听着厨房里纷繁忙碌的声音,他侧头看向客厅入门处的柜子想要去拿手机。
可是他的视线一扫,却是被另一样东西所吸引了。
那是在淡白色的实木柜子上放着几个相框,视线牵动的是其中一个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相框。
那些相框都是桃木色的,都有着时光蹂躏过的痕迹。
可最陈旧的那个,里面放置的照片有些褶皱,而且褶皱的方式根本就不是自然产生的,那似乎是被谁用力叠揉过,又被再次小心翼翼地展开装裱了起来。
那个相框被擦拭得最干净,即便是刚才骚乱一场,也没有沾惹上太多尘埃。
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她的额头点缀了一个娇俏的红点,似乎是幼年孩童最流行的妆容。
她正对着镜头露出着不谙世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