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真的是父王干的?”等寒气散的差不多,他走过去把蜡烛点上,一边点蜡烛,一边问道。
火焰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亮起,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让他不适的闭了闭眼睛,勋王妃这下子终于看清了儿子。
燕修人的状态不太好。
应该说是糟透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也毛毛躁躁的,下午打过架就随便一束,也没重新梳过,拳头上破了皮,却只简单处理,一看就是自己随便糊弄的手艺。
勋王妃见状皱眉:“你怎么不让人帮你处理伤口?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家里现在就指望着你了吗?如果你再病倒,那就真要乱了套。”
“我不在乎!”
他突然大吼出声,吓了勋王妃一跳,瞬间噤声,错愕的看着儿子。
燕修人眼睛赤红,情绪激动到喘起粗气,又以相同的音量喊道:“谁在乎?!我不在乎乱不乱!”
“我只想知道父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做过那些事?”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勋王妃注意到痛苦之下的乞求,她清楚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没有再自欺欺人的必要了。
修人必须得尽快立起来,那他们勋王府还有她的修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否则曾经被夫君害过的那些人不会放过身为勋王嫡子,又没什么力量自我保护的修人。
“是,传言都是真的。”所以虽然痛苦,但她还是点头承认。
燕修人却觉得不可思议:“父王做过的那些事,您也都知道?”
“您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或者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那从来都温柔娴静的母妃。
勋王妃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让我阻止?我又如何能阻止得了你的父王?他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
“要是我能阻止得了,那这次我也不会一早上起来突然接到你父王谋反被诛杀的消息!”
情绪过分激动让她喉咙发痒,话刚说完就捂着嘴咳嗽,几乎咳的喘不过气。
燕修人突然回神,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冲上去扶住母亲。
他这是犯的什么浑?只顾着自己伤心却忘了母亲现在一定比他还难过。
他喏喏道:“抱歉母亲,我……我不是故意的。”
勋王妃想挥开他,没有成功。
给她拍背的手停下,拽过一个软垫,扶着她靠上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不在乎你父王给你留下的这些东西,你和你父王不同,他追求了一辈子的那些东西你都不喜欢。”
勋王妃叹气,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还能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发愁。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单说一点,十年前的太清门事变,顶罪的昭王家是什么结局你不会不知道吧?”
燕修人到床边坐下,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有些迟疑道:“您是说陛下会像十年前那样对我们勋王府?但现在新帝登基,听说德王殿下一向宽厚仁善,与先帝不同,他应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勋王妃打断:“不会什么?你想说不会那样满门抄斩?”
“确实不会,但那不是因为什么宽厚仁善,而是因为现在居庸关划地自治,早已不属于东篱的土地,尤其是这次叛乱过后,我们早已与东篱势不两立。”
“只有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这还是燕修人头一次在母亲脸上看到这么笃定的情绪,一时无言,他无法反驳。
他是耿直,却不是傻,现在是什么局面,他作为风暴中心的那个人感受的清清楚楚。
“所以我必须要继续父王没有做成的事?裂土自治?”他沉默片刻,与母亲对视,压低声音把喉咙里的后半句话憋出来,“甚至逐鹿天下?”
勋王妃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修人闭闭眼睛,复又睁开。
“修人,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压制你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