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来了？”书房里，刚画完一张地图的墨燃正在洗手。

明礼恭敬的站在他身后，递上擦手的白色帕子，“楚姑娘来了，先前管家来通报的时候您在忙，我就让人将她领到院子里等候了。”

墨燃微微拧了眉头，看明礼的时候多了丝不悦，“我还没点头，你就让人带她进来了？”

明礼一怔，纠结了一下才道：“我不是怕耽搁久了，回头楚姑娘走了吗？”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您不愿意见，那我让管家赶出去？”

墨燃的脸色更难看了，随手将帕子扔在了明礼的身上，“你就这点儿小心思活络，正经事一样不干。”

“……”被无端骂了的明礼低眉顺眼，冲着墨燃的背影问了一句，“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墨燃嘴角抽了抽，咬牙道了一声，“见！”

明礼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赶紧跟了上去，看见墨燃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下，“少爷，楚姑娘在前院，您往后院去干什么？”

墨燃头也不回，对身边这个该聪明的时候愚笨，该愚笨的时候聪明的长随很是无语，“少爷我换身衣服也要向你报告？”

换衣服？

明礼越发疑惑，小声嘀咕道：“您今早上刚换的衣服，怎么现在又要换？”

墨燃太阳穴隐隐跳动，还咬牙解释了一句，“脏了！”

“脏了吗？”明礼是怎么也没看出来少爷的袍子哪里脏了的，而且，少爷居然向他解释了？

为什么要解释？少爷做什么，什么时候向他解释过？

明礼心头是震惊，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顿住脚步，转身去了厨房的方向，准备让大厨准备几样点心给楚姑娘送过去。

楚依在院子里等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才见墨燃姗姗来迟，随着他的靠近，一缕淡淡的清香也飘了过来。

“墨公子，您这荷包真香。”楚依本着见人三分笑，见面就先夸的准则，厚着脸皮对墨燃笑。

墨燃一身月白的长袍，显得很有仙气，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楚依一眼，淡淡的道：“是么？”

“千真万确，您这香料哪里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一个挂在家里，每天闻着提神醒脑。”有共同的爱好是拉进彼此距离的第一步，既然是来求人的，楚依就将姿态摆得很足。

墨燃有些小得意，不过脸上却不显，楚依的这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得了，不用套近乎了，一点儿香料而已，你想要我这里多得是。带你入宫的事我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会有人过来接你。你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有事？”

见他这么好说话，楚依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她将怀中的地契、房契拿出来，“墨丞相可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合作？”

“谈生意？”墨燃皱了皱眉。

楚依觉得真是摸不准这个大佬的想法，送上门给他挣钱，他还不乐意？和他谈香料的时候见他心情不是挺好的么？

“我这是小本买卖，自然是不能入您的眼，可我这不是感激丞相大人的提携，也想为丞相尽绵薄之力嘛，别的我也不会，就这做生意还有点儿小用，所以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楚依对自己的谄媚也生出了三分鄙视，不过考虑到帝京居的现实难处，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墨燃的态度冷淡了下来，正好明礼端着点心和茶水过来了，他就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明礼将点心和茶水摆在石桌上，又招呼楚依道：“楚姑娘请坐，这点心是厨房刚做好的，趁热吃。”

楚依看了一眼墨燃，见他没什么表示，一时之间也不敢随便坐。这大佬心思太难猜，她实在是摸不准。

“坐。”墨燃别扭的说了一个字，然后拿了一块糕点在手里，却并没有吃，而是挑眉问：“怎么，是生意上被权贵打压了，所以到我这里来寻求庇护？”

能在这个年纪就坐上丞相这个位置的人，果然惊才绝艳，楚依心生佩服，也收敛了脸上故意的讨好神色。

“丞相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和他打交道，太迂回反而不好，“实话不瞒您，我一个女人家做生意实在是走投无路，在这帝京又没什么助力，女扮男装抛头露脸已是不易，遇上个把地痞流氓更是脸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这不是想着既然和丞相大人有着缘分相识，那就厚着脸皮想攀上您这棵大树。”

楚依一边说一边看墨燃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露出不满，才大着胆子继续道：“丞相大人交代我的事，我自然会尽力办好，可我想说的是，我能办的，也不只是那件事，其他的事，但凡我有能力的，也会为丞相大人尽全力。”

谈利益，人看不上，谈感情两人又没什么交情，那就只有装可怜博同情看有没有机会了。

不过楚依也深知，像墨燃这种人，必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尽最后的努力而已。

空气似乎凝滞，桌子上的糕点还残留着残余的热气。

楚依一口气说下来，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道：“这些地契、房契交给您，我的生意就算有您的一份参与，我不求别的，但求遇到打压的时候，丞相大人能出手相助。”

也许是几次见面，楚依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干练、睿智的一面，这突然而然的柔弱起来，墨燃到是有些诧异。

他沉默了一阵，说不出心头的滋味，有些发堵，也有些愤怒，甚至有些隐隐的心疼。

到底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哪怕再聪明，也只是点儿小机灵而已。

而且她刚才说的缘分？

墨燃轻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而已，和敢和他谈缘分？

他的轻笑，落入楚依的眼中就变成了嘲笑，她心中一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准备伸手将桌上的房契、地契拿回来，“罢了，我这样的，也实在不配和丞相大人合作。”

她的手刚碰到那房契，墨燃却突然伸手将那房契摁住了。

“丞相大人……”楚依不解。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我可以做你生意上的后盾，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墨燃面无表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