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是给了我怎样的定位,你阻挡我踏进你的世界,却又不停的撩拨我。或许你有你的各种不确定你有你的各种想法,但是像你这样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你的一次次暧昧不明,让我多少个夜晚都处在失眠状态。是你无忧无虑的我,变成了守着漫漫长夜,睁眼到天明,有了各种长吁短叹不得安生的煎熬。
你以为我真的感觉不出来,我爸爸这次的事有多蹊跷吗?他不过是个刑事技术组的人,接触的都是案发后现场,并且身边还有其他的同事,为何会突然中枪?你说会给我个交代,却是到现在都迟迟未给出结论,我不问,你不说。
还有,追查你母亲的事,不是你十年来的执念吗?刚刚何宴爵说b市可能会有线索,你为什么不去?你在讲电话,我在旁边,虽然听的不太真切,但多少还是可以猜出来。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扯进你母亲事件的人都不是善茬,你说我掺和多了,指不定就把自己给掺和没了。如果我再自作多情一些,觉得你放缓了追查你母亲事件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觉得,我肯定会承受不住。
能够让你执念十年,并且不惜攻读法医,千方百计的进重案组,可以想象,你母亲对你的重要程度。我不想将来的某一天,我在你身边,听到你对你母亲的各种懊悔和歉疚,更不想你错过任何一丝一毫可以救你母亲的机会,倘若她还在人世的话。
所以,你今天的那些话,可以说,我朦朦胧胧中能懂,但是不想懂。我们之间,要不然,你给我一个准确肯定的答复,你喜欢我要跟我一起,那么,我必须要融入你的世界。我不想糊里糊涂的跟你纠缠在一起,多年后,你再让我成为下一个伍乐旋。要不然,我们保持该有的距离,你是导师,我是学生,充其量,最多你就是我爸爸的朋友,如果你觉得我碍眼,那我可以离开穗城省院。
米初妍终于把话说完,手心已然汗湿,电梯早就抵达一楼,双滑门开开闭闭间发出些许声响,靠墙而立的男人,却是陷入了深度的沉默。
她忽笑,带着些自我解嘲:是不是很惊讶我会说出这些话?我原本不是个对事情爱钻个究竟的人,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过的快乐。可就因为你,我开始各种忐忑不安,各种自我猜测,我想跟你要个究竟要个明白,你始终不肯给个痛快,所以我没办法不让自己往里钻,很多个夜晚我失眠的时候,想的都是这些事情。所以,不如你好好想想,没想清楚之前,我们保持距离。
米初妍等着他的回应,望着他,良久,望的心酸,而后,泄气般的道:算了。
当她踏出电梯轿厢的时候,身后才终于有了他的动作,浅浅的音,有些缥缈:你跟伍乐旋不一样,我也没想过在你面前高高在上,如果是的话,我不会总是往你们家跑。我只是怕如果,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在你身上也来一遍,我受不了。我一面不甘心放下我母亲的事,一面又怕护不了你周全,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忽然间说出口的话,逼出了米初妍眼眶的酸涩,些微哽音:所以呢?如果你母亲的事一辈子查不出,你就要一辈子跟我暧昧下去?或者说,等你哪天厌倦了,可以说走就走?
话后,又是长久的默声。
米初妍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路沉默着回到米家的,她只记得,她从他的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坚持要送她上楼,她只记得,她把门关上的是,他笔挺的身姿,站在她家门外,久久不去。
米初妍说的没错,今天她忽然间说出那么多的话,让宁呈森意外,可在意外的同时,又不得不深思。
那天晚上,他在米家门外站了两个小时,听着她在里面行行走走的响声,看着她家里的灯光渐渐暗下。
静思良久后,摸出手机拨了徐暮川的电话。
他应该已经睡下,接电话的声音很轻:有事?
宁呈森默了默,侧头看了眼米家紧闭的房门,问那端的人:你现在在哪里?徐家还是南都奥园?
徐家。
出来一趟吧,我家等你。
毛病,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去睡?明天还能做手术?
一句话,出来?还是不出来?
那边顿了会,而后郁气叹声:知道了,我跟唯宁说一声。
宁呈森想说,有老婆的男人就是烦,出个门也要时时刻刻的报备,不过,这话到最后却还是没说出来。
只是因为忽然想到,其实他们都是同类人,假若某一天,他跟米初妍也能够走到如此,那他大概也会跟徐暮川这般,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束了通话,他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缓步离去。宁呈森不习惯抽烟,否则的话,如此的时刻,唇上一根烟,或许会能让他好受些。
米初妍不知道宁呈森到最后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那天过后,他跟着又消失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对着她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他说过,要带她去解剖尸体,原本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料到,在他回来的那个周末,真的把她带进了殓房。
米初妍不是没有见过死尸,但是非正常的死尸,她却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接触。随处可见的蛆虫,膨胀的腹部,恶臭的气味,让她差点没当场呕吐。
对腐尸的恐惧,让她手执破膛刀的时候,有些抖,转头去看宁呈森,而他却只一句:你放胆开。
或许是最终给自己鼓足了气,也或许是她心里牢记着,她手下的是个死尸,没有知觉,跟医院里手术台上麻醉中的患者,是有本质区别的。也更或许是,潜意识里,她想证明给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他能做的事,她也可以尝试着去做。
所以,这一场下来,即使憋出了满身汗,却到底,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顺利完成。他会教她很多东西,却不再对她过分亲近,甚至都不会接送。
殓房有去过几回,回回都是完事后各走各路。他依旧有很多的电话,并且,每一通都避开她走到稍远的地方去接,回来的时候,往往都是正色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推离了宁呈森,米初妍的世界,仿似忽然间明朗起来。
她不用再忐忑不安,也不用再郁郁寡欢,她依旧很快乐的在科室蹦跶,跟潘闵宇各种搞笑的闹,跟纪唯宁各种亲密的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明显的感觉到,心脏的某个部位,缺失了一个角,那里,闷闷的疼,闷闷的失落。
去了妇产科的麦晓晨,偶尔她们会在食堂碰到,偶尔她会来她宿舍小坐,每次都会问起宁呈森,问起她们有没有后续。或许是因为心底深处积的太累,米初妍最终还是告诉了麦晓晨,她跟宁呈森之间的事。
选择告诉麦晓晨而并非纪唯宁,并不是说她跟纪唯宁的感情不够好,而是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复杂。
纪唯宁跟徐暮川,徐暮川跟宁呈森,都是圈子里的人,何况,纪唯宁同在神外,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变的没那么方便。
麦晓晨是个比她还能咋呼的人,听罢,冲声道:你笨啊,你不会直接扑啊,那么好的货色,就是最后分道扬镳,起码你也得到过啊!咱医院多少未婚女性梦寐以求他的一个侧眸,然后生生把自己熬成个大剩女,多可悲是不是!
米初妍满头黑线
她本来也没指望麦晓晨能给什么好的建议,只是,心底太过压抑,所以想寻找个泄口,抖完,让自己好受些。
纪唯宁跟徐暮川的婚礼定在二月初,霸王式的要求米初妍必须给她做伴娘。
其实米初妍很忙,忙着科室的活,忙着学校导师安排的学习论文,但对于纪唯宁的要求,她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看着她挣扎了一路,总想最亲近的见证她最幸福的时刻。另一方面,她也想让自己从医院的氛围中脱离开来,也从宁呈森给的阴郁从脱离开来,她需要一个热热闹闹的场面,让自己好好释放压抑的情绪。
偶尔间做事情还是会没有逻辑,她答应了纪唯宁要做伴娘,却在答应过后,才想起问,伴郎是谁。
当听到有宁呈森的名字,米初妍忽然就有些后悔,或许不该答应的如此快,可惜,纪唯宁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还说礼服造型他们会一手包办,她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只需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就可以。话说到如此,米初妍似乎不能再有任何的异议。
纪唯宁出嫁前一晚,住进了纪家别墅,约好了当天晚上做姐妹的都陪着她在那儿呆。电话打过来催的时候,她还在住院部的病房忙碌,说好了,无论多晚她都会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