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道元在离了运河州船后,入了燕京城府邸中,半刻后,破门而出,背负一神枪,枪生银光,比之姬道元白皙的手仅弱半分。
随后负枪踏上燕京宫城,在宫中侍卫监视之下去御马监寻了一匹宝驹,一身银华不下长枪,眸中神光不比人差,嘶鸣之声令其余之马一阵战战栗栗,踏足之间有气势流露而出,如同道意掠过,震动虚空。
三等宝驹,堪比五关存在的三等宝驹!
姬道元长枪一指,不管是否有人胆敢阻挠,骑上白马扬长而去,瞬息间,马蹄声尽去,留下一地不敢多言的侍卫宫女。
若问这燕京城里谁是最不可招惹之人,千万人必大呼王孙姬道元,比世间最美的女子美上三分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三年前,除了补天宫时不时有一弟子出世行走天下卷起一番风云,最有名之事即姬道元男女之谜。
当初,长白剑宗七关强者嫡传弟子风不休痴迷姬道元美貌,不信其为男子,以为其不过是修行秘法掩盖身份而已,特地求七关强者前往燕京下聘礼求亲。
起初七关压根不理此事,最后见自家弟子痴迷成魔,信以为真,至燕京观姬道元数息,喟然长叹,羞愧不已,自觉老脸丢尽,将弟子一顿暴打,责其闭关不得出。
此事在三年前沦为轰动神州的笑谈,也是近年来唯一可闻的七关出世,却因此事,长白剑宗一时声名狼藉,风不休闭关三载不敢出。
经此一事的姬道元性格大变,不复往日之象,再无笑容,深居简出,冷若冰霜,却也将其气质又增添了一分。
不知的人越发觉得此人可能真是女子。
燕京,洛邑之间五千里之遥,地势平坦,一马平川,若走水路至洛邑,需不下十日,故此类行程皆商队平民选择。
寒冬之下,运河至临淄段时已成冰封之象,临淄以南,运河州船无数,熙熙攘攘,来来往往,聚集的气血无形之间将天穹上飘荡雪震荡而开,将运河中流动的冰层一一消融。
姬道元一马一枪南下,沿运河而行,夜半时分跨过燕国边境,在一小镇休息一晚后,又是避人般逃离此地。
一路上,三等宝驹并非时刻全力以赴,毕竟天下道路还非一人所有,但仅五成之力,已是一影掠过,转眼间不见踪迹,成为大道之上罕见的一景。
黄河数万里,在中原之地,浊浪不在,碧水滔滔,其上的冰层似乎在出了关中后,知是已至人间圣地,尽数消去。
州船纵横江河之中,犹如水上之桥,碧波荡漾竟一时望而不得,商贾船队旗帜招展,有一国王室之旗,有顶级贵族之印记。
姬道元立在黄河北岸,遥望黄河之南,河面上百丈铁舰在成队巡视,上悬赵氏玄王室旗随风呼啸,真龙临空,气势如虹,横断黄河。
长枪背负,白马嘶鸣,姬道元如画黛眉微皱令往来的人五迷三道,心有疑惑,神色沉重,“玄国之势当真不可敌,玄王,究竟何意?”
黄河之南,天地灵机犹如炉火,腾空而起,化而为龙,苍龙临天,这等国运远非偏安一隅的燕国所能比,若是交锋,必败无疑。
燕国,已非昔日之燕国,天启诸国以来,燕有四败,一断秦国之仁义,二绝王室之气魄,三承大夏之陋习,四失大势之果决。
此四败,即有四敌。
一,玄国东西无敌,窥视燕国;二,长白剑宗镇压东北,其下郡县唯宗门之命是从;三,不忘大夏荣光,沉迷过去不知天时;四,不论玄国欲一统北境,亦或楚国北伐玄国,在时机至时,燕国举棋不定,错失良机,以致玄魏国运始终不落。
此四敌,有内外,外敌可战,内敌难除,倘若不是燕继承夏运,得残存气运,如今局势比秦国也不遑多让。
“罢了,我为一线生机来,不断姬氏血脉即是。”
姬道元暗淡的目光在黄河上掠过,燕王室不可信,长白剑宗乃大敌,当务之急,寻一七关庇护方为唯一退路。
随即也不渡河,往黄河上流行去,此处人来人往,不喜比肩接踵,人山人海渡船的姬道元宁愿匹马渡江,也不会没入人群,至于燕王孙身份,不入洛邑,有之何用。
暗夜时离了黄河北岸的姬道元,在一处客栈夜宿,凌晨时分,盘膝打坐的姬道元突然面色一沉,瞬间立身手持长枪,暗道,这么快,派了谁来,当真多事。
“不得现身,若不然滚回去。”
冷喝苛责声在客栈上传出,在客栈的诸人却皆不可闻,依旧沉睡,声下一道枪影刺破暗夜,纵马离去。
夜空百丈之上,有人影负手而立,呼吸之间似乎将暗夜吞噬,换天地而存我身,缕缕气息将呼啸的风撕裂,一步之间迈过百丈。
人影呵呵一笑,丝毫未将姬道元的话放在心中,反而乐道:“不差不差,在洛邑城也不会墮了燕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