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然有证据。”顾子珩沉稳,伸手取来圣旨。
太后与宋太师心中一紧,待他取出时都吓了一跳,“这这圣旨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圣旨早就在你手里?”
“若圣旨一早就在我手里,我又何须多此一举?陛下,臣之所以来迟,是途中就下了从这次火灾中逃出来的通查使,他以命相护才保下圣旨,陛下不妨一问。”
皇帝一看便知道顾子珩早有准备,放心说道:“传。”
通查使上前来,捂住腹中依旧在流血的伤口,道:“陛下,臣办事不利,被贼人暗算,幸得弟兄们舍命相救,才貌似保住圣旨,请陛下责罚。”
那份圣旨传送道皇帝的面前,他一看便凝眉怒目,“好得很,起初是诬陷魏国公一门,私扣圣旨,害得无辜之人白白丧命,如今竟然还打起了销毁证据的念头,这朝堂到底有多少势力,是朕所不知道的?”
他的目光落在宋太师身上,但宋太师并无畏惧,即使替魏国公翻了案,左右也怨不到他们身上,大不了便让死去的晋王多背几个黑锅罢了。
“陛下,这圣旨来得蹊跷,恐怕有假啊。”
皇帝冷笑,“晋王的人刚刚招出甚至被张吉礼受命扣下,后脚朕就派人去巡查,这甚至可以伪造,难不成这几年来的陈旧也伪造得了吗?不足两日时间,谁这么好的本事,不如太师你将他举荐举荐?”
“陛下息怒。”宋太师跪下,见好就收。
太后便接着道:“真金不怕火炼,宫里的圣旨都是统一制造,如今不妨让老师傅查验,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诓骗。”
皇帝担心会被识破,正准备拒绝,没想到顾子珩率先来了一句,“既然如此,陛下不妨打消太后疑虑。”
听他这样说,皇帝也只能把老师傅叫来,经过一番查验,圣旨是真的无疑。
“确定圣旨是真的?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老师傅跪了下来,哭诉道:“小老儿做了大半辈子的圣旨,绝不敢欺君啊,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寻来其他工匠,小人绝不敢撒谎啊。”
太后咬碎一口银牙,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这圣旨竟然是真的?她的手下从来不会出错,如今竟然败在了这顾子珩手里了,这人绝对留不得!
皇帝放下心中的大石,庄严地站起身来,“魏国公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忠君良德,因晋王野心竟冤死沙场,朕心悲痛,今查明真相,昭告天下,恢复魏国公爵位,由其嫡子顾翊袭爵,赐封地平阳,补金万两,田万顷,其余补偿按册执行。”
宋太师一听立马晃了神,“陛下,封地只能赐予皇族,即使冤枉了顾家,也不可失了礼制。”
太后又想补上几句,皇帝立刻制止,“魏国公之冤,朕心甚痛,若不让天下人看得朕的决心,又何以仁德治国,朕倦了,谢恩吧。”
“谢主隆恩。”
顾子珩神情淡然,待皇帝走后,独自离去。
长丰早早在宫门等待,见顾子珩出来便笑面相迎。
“公子,您为老爷和公子们昭雪了”
顾子珩一顿,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既然感觉不真实。
“长丰,如今爹娘的坟墓,还在那里吗?”
回到京城后,已然半月,他一直不敢去拜见,因为那时的他还不配,独自苟活苟且偷生,如何能对得起父兄宁死不屈的气节。
如今的他,有资格了吗?
“已经都迁到祖地去了,当时夫人葬得仓促,我们也不敢与晋王抗衡,听闻晋王死后有人暗地里使了钱,把夫人带回老爷身边了,公子,要见见他们吗?”长丰试探,其实他并不想让他难受,他知道这一直都是他的心魔。
顾子珩抬头看天,收回即将掉落的泪,“走吧。”
二人骑马,沿着一条既陌生又熟悉的小道前行,本以为多年来无人打理,定是杂草丛生、凌乱不堪。
不曾想顾家祖地这块荒山,竟然种满了桃花,漫山遍野皆是芳菲盎然。
“少爷,这里种的,都是以往顾府最多的桃花,莫不是先人显灵了,知道少爷为老爷伸冤,特来相迎?”长丰伸手接过跳落的花瓣,看这树龄,至少都有三年了。
顾子珩红了眼,鬼使神差地走到花林深处,长丰紧随其后,走到一处,竖石碑一块,写道:天涯孤客寻南回,海角自来盼归人。
“少爷”
顾子珩走入豁然开朗的山碑内,袅袅青烟盘旋而起,四周弥漫着纸钱的味道。
许昭昭跪在魏国公夫妇的坟前,正说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顾子珩便来了。
“顾大人”阿梨愣了一下,连忙提醒许昭昭。
她却头也不回,笑道:“我还以为这个胆小鬼,不回来了。”
顾子珩轻笑,来到她的身旁跪下,“爹、娘、母亲,二位兄长,我来了,对不起。”
这五年过去了,没想到顾子珩还是这么爱哭,她取出手帕,想替他擦一擦,可当看到他侧脸时便愣住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都成家的人了,为何还这么爱哭,大哥哥和二哥哥怕是要笑话你了。”许昭昭心中有些难受,如今他有了枕边人,她做的这一切只怕是会叫人误会,若是问他拿回钱会不会好一些?
顾子珩一愣,正面对上她,“我尚未成家。”
许昭昭皱眉,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要诓她吧,“你犯不着与我说这些,我并不感兴趣。”
长丰担心许昭昭真的误会顾子珩,便上前言道:“许小姐,我家公子真的没有成家,他一直都对你”
“你们就对着各位先人说这些?”许昭昭站了起来,想要回去,却被顾子珩一手拉住了。
他的手修长而骨骼分明,相对于以前来说粗糙了不少,但却一如既往的温暖,让许昭昭吓了一跳,迅速挣脱。
可顾子珩神情失落,“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昭昭那句不必还没说出口,顾子珩立马说道:“就当作是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