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半两银子对她这个国公府的小姐来说应该不算多,可是柳项钧并没有直接给她银子,只说是喜欢什么记在国公府的账上,在这小摊上买东西记账是不可能了。
柳轻霜早上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从妆台上拿了几根簪子装在身上,本打算和翠儿去当铺换些银两,可没想到现在太早当铺还没开门。
“小姐要买可要趁早啊,一会儿集市散了我可就不在这里了,这担子是挑着全国跑的,明天兴许就去别城市了。”
“半两银子给你,帮我们小姐装好了。”
正当柳轻霜心中遗憾准备放弃小罐子的时候,身旁的翠儿从荷包里拿出了半两碎银递到了女摊主手里。
眼见开了张,女摊主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从担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粗布小袋将罐子装了进去递给柳轻霜。
“谢谢小姐,来来来,再送你们两副鞋垫,棉布做的大小可以随意修剪。”这单女摊主可是赚了不少,心情大好,她又拿了两副鞋垫塞到了柳轻霜手里。
翠儿怕柳轻霜误会,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银子是昨天晚上娘给的。”其实她荷包里就这么半块碎银和几个铜板。
柳轻霜倒是没想那么多,能买到这个罐子十分开心,将蓝色小袋子妥善的放入袖中,拿着女摊主送的两副鞋垫朝前面走去,她回头笑道:“谢谢翠儿,一会当铺开了我们去把簪子当了,给你娘买几块布料做衣裳,再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眼见前面还有不少有趣的摊位,她想趁着时间还早都逛一遍。
听到柳轻霜又要当首饰,翠儿急忙追到她身边悄声说:“小姐不行啊,再卖下去等到大婚那日,你可就没什么嫁妆了!您要是饿了,翠儿这里还有几个铜板,我们先买两个烧饼吧。”
街上喧闹嘈杂,听她这么说,柳轻霜还真有点饿了,也想在这蒸腾的烟火气中点东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翠儿松了口气,终于打消小姐卖首饰的念头了,她倒出荷包里仅剩下的六枚铜板去旁边的烧饼摊买了两个葱油饼。
小丫鬟谎称腿疼,想坐会儿再走,因为实在是没钱了,翠儿从未像今天这么希望商铺能早点开门。
柳轻霜想着,反正婚前这两天都能出来,逛早市也不急在一时。主仆俩在街边找了个长条形的石墩坐下,一边吃着香喷喷葱油饼,一边看着闹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当辰王府暗卫去向聂宫苍汇报的时候就变成这么一幅情景:辰王殿下您的未婚妻,黎国第一美人柳轻霜,手里拿了两副鞋垫,正和丫鬟坐在街边啃葱油饼。
刚到辰时末,有些小贩们就开始准备收摊了,还有的一些摊位给官府交过税银,能全天摆着。
要说这黎国百姓的素质是真好,将自家小摊收好后,连带着瓜皮纸屑什么的垃圾都给清理干净了,整条街道整洁如新,两旁的商铺也有伙计在那拆卸挡门板,准备开张。
当铺的小伙计在外面麻利的擦着柜台,掌柜的坐在里屋哈欠连天,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拉着算盘珠子。
“老板,典当。”少女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这刚开门就来生意了?老板一个机灵站起身朝柜台外面看去,一对衣着普通主仆走了进来,前面的那位小姐容颜美艳,后面的那个丫鬟娇俏可爱看着还有点眼熟,好像前两天来当过珠花。
小伙计红着脸知趣的退到边上,去擦墙角架子上摆放的花盆。
在外面讨论半天,最终柳轻霜还是拉着愁眉苦脸的翠儿走进了当铺,她从怀中掏出几支簪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将东西拿到手里瞧了瞧,三支祥纹银簪,九成新的一般货色。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连这么漂亮体面的小姐也来他这当铺了,掌柜捻了捻胡须报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九成新的银簪子三支,活当十两,死当十二两!”
“老板,东西我以后不赎了,您帮忙写死当吧。”
柳轻霜神情坦然落落大方,掌柜的觉得奇怪,别家夫人小姐来当铺,都是遮遮掩掩生怕被别人认出来,自己站在边上差遣丫鬟上前询问,面前的这对主仆倒是反过来了。
“您在这写上名字,按个手印,这是当票。”掌柜的拿出十二两银子,和单据一起递了过去。
柳轻霜按他说的照做后,将银子和当票收好,带着翠儿出了当铺,正巧和一个进档铺的中年妇人打了个照面,那妇人好奇的回头看了看主仆俩。
“掌柜的,国公府五小姐不是要大婚了吗,来你这干嘛?”她拿出自己要典当的衣物放到柜台上,八卦问道。
“不认识,破布衣裳两件,活当死当都是十个铜板。”
只扫了一眼妇人摊开的包裹,当铺掌柜就继续低头记账,他们这行有个规矩就是嘴严,不问也不说,除了收到赃物官府的人来调查,谁也不能私自透露客人信息。
“才十文钱?我这可是厚实的冬衣啊,里面塞了不少棉花可暖和了,您在给咱加点。”妇人着急讨价,倒也忘了继续问下去。
天色大亮,街道上的马车渐渐多了起来,各种商铺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少。
主仆俩走进水云轩,果然是黎国最出名的制衣铺子,店内十分宽敞,四面货架上摆放的各种绫罗绸缎色彩斑斓。
柳轻霜报出她国公府五小姐的名号,象征性的定制了两身衣裳,又额外掏出五两银子买了几块质地不错的布料让伙计替她包好带走。
府里的帐都是二夫人李芳茹在管着,柳轻霜出门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银子,都要从她手中支出。这几块布料柳轻霜是打算送给翠儿和她娘的,所以不想走国公府的帐,免得被发现报上去多生事端。
出了店门主仆俩一路上走走停停,虽说逛了不少铺子却也没再买什么。
济世医馆,后院的侧厢房内,一个病恹恹的女子侧脸趴在榻上,她身上盖着薄被,头发枯黄双目紧闭,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中午医馆刚下诊,卢大夫还顾不上吃饭就带着药童来这边替女子瞧病。
他弯腰拨开女子的下眼睑仔细查看了一番,摇了摇头,冲身边的药童有些惋惜的说道:“看样子是没救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