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个，江慕是也。

江荻给家里送的信是，顾籍将在正月里娶亲。江监生算了下时间，正月出门肯定不赶趟了。他自己不愿意动弹，但是江慕还是可以去的。于是，才进腊月，江慕就带着给妹妹妹夫，还有给顾籍的成亲大礼，从沂水出发。因路上不好走，今日才到。

不，是昨日就到了城外，只是天色已晚，一行人只得宿在了城外，今日城门刚开，就被放了进来。

见到柳文海，江慕就知道找对地方了。江慕还不知顾籍提前成亲，指着前面挂着红绸的宅子问：“那是谁家，正好娶亲？”

柳文海忙道：“不是别家，正是顾二爷今日娶亲。”

江慕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拔高了音量，问：“什么？不是说正月娶吗？我要不是提前来了，合着就赶不上他成亲了？”

柳文海搞不定江慕，也不准备搞定江慕，引着江慕往前走，并道：“说来话长，江兄一问弟妹便知。我住的是郭家的宅子，中间这户是中直和弟妹的住处。是，那住贴喜字挂红灯笼的，便是顾二爷的家。快去告诉你们家夫人，舅爷来了。”

下人一时不明白。

舅爷，不是去接新娘子了吗？

还是跟着江荻一起来的陆家旧人认出了江慕，他一路小跑往后传：“江家舅爷到了。”

江家舅爷。

这四个字入耳，江慕脸色便和陆家的墙一个颜色了，灰得可以。不过，他的注意力被柳文海口中的夫人给吸引住了。丢下心中的那丝丝烦闷，江慕问柳文海：“我妹妹做夫人了，是陆通做官了么？不对啊，中直就是做了官，也该先封陆婶，之后才是我妹妹。”

两回都加中了“我妹妹”三个字。

在沂水，人人都知道江荻是江家的姑娘，江家是江荻的娘家；但在京城，人人都知江荻是顾籍的胞妹，顾家的姑奶奶。这种争妹妹的事，柳文海不好管，也管不得。只当没听出江慕的小心思，他细细回答了江慕的问话：“嗯，不是中直的缘故。弟妹捐了粮，陛下亲自下旨加封的诰命。”

说完，柳文海又指了个小厮：“你去顾家，告诉你们家老爷，说舅爷到了。”

小厮这一回没有诧异，领命而去。

陆通是和陈妈妈一起到的，陈妈妈奉命请江慕先去柳家——陆家今日只接待女客，不方便接待江慕。陆通赶紧和江慕解释了两句，陪他去了柳家。事已至此，去谁家无所谓，但是江慕，遥手一指，指着身后那四辆车，道：“他们得先安顿一下。”

不用陆通开口，柳文海立即道：“郭家的后罩房我一直没用，这会儿就请人开后门，把车、马都安顿了。”

陆家便是江慕自己都进不得了，他带来的人只能去郭家后罩房，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慕不再言语，随陆通进了柳家。

时间紧急，陆通尽量用简洁的语言交代了下经过，包括李时勉已经被下狱的事。江慕听了后，嘟囔了句：“这都叫什么事。”

旁的，却也不再多说。

知道大概情况后，江慕开始催陆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去忙你的，我就在这待着。”

即便是他赶上了，但是听到今日留在顾家的那些名单，江慕很有眼色地选择了留下。但是陆通和柳文海都不是傻子，看出他眼中的落寞。

陆通求救地看向柳文海。

柳文海会意，立即道：“因着言不顺名不正，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可巧江兄来了，其他来客，救劳江兄和我一起招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