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拖得太久，张家湾又不近，江荻最终留了她做客。

留外人，尤其是自己的娘家人，江荻肯定要和陆通打个招呼。考虑到顾老太太、顾指挥使都是江荻从前认为的“仇人”，江荻没犹豫太久，便把娘家的“老底”揭给了陆通。

陆通总算知道媳妇的性子怎么来的，随根，且随了不好的那一个。

可上头还有重情的祖父，她怎么就不随了呢？

陆通这个观点乍起，江荻那里已开始表达对祖父的不满：“我祖父不做那傻事，祖母在生个一男半女的，这会儿我和小哥好歹有个亲人不是？”

陆通立即反驳：“祖父待祖母如珍似宝，他为祖母做的，定不是这一件事。祖母早早把祖父放在心上，祖父自然就不做这种事了。毕竟，身为男子，为了妻子自愿放弃子嗣，这是极少人才能做到的，堪称伟大。”

这话十分实事求是。

江荻更实事求是：“莫名其妙啊！又不是祖母叫他这么做的，干嘛说是为了祖母？”

没做过的事，江荻绝不让大齐氏背锅。

也对。

重要的是，江荻很坚决。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陆通那里立即收兵，换了个话题，换成他更在意的事——表达对顾指挥使的不满。

陆通说：“我们两个不是当事人，究竟如何还是不要乱猜了。倒是伯祖父那里，十分不应该。”

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立即就找了赝品，不能得偿所愿不说，还毁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十分过分。这种情景，陆通觉得似曾相识，陈格做过。只是陈格当年随意收了个像玩意一样的通房，并没有像顾指挥使这样无耻地祸害了心上人的妹妹。

换个角度说，江荻没有妹妹，陈格没了效仿的资本，只能换路子。

想到这，陆通就不舒服了，他说：“祖父祖母是夫妻，只要夫妻愿意，怎么对另一半好都不为过。伯祖父这个外人，一如既往地对祖母好，甚至关心你和小哥两位小辈，情圣也不是这样的。”

自己说完后，陆通更不舒服了。

说什么顾指挥使啊，陈格“放弃”后，不仅对江荻、孩子们都好，对他这个“妹夫”都好，论段位，那不是比顾指挥使还要情圣？

陆通想到别的地方了，江荻却开始想，顾指挥使可能图什么？

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到的江荻，愁眉苦脸地说：“当年伺候祖母的人都没了，现在要查的话，也只能去伯祖父那里了。只是，把钉子人按进内宅可行，不太容易啊。”

首先自己这里要有做钉子的合适人选，其次要有塞人的机会，不容易。

江荻上愁，陆通那里立即开始为她排忧解难：“小哥做事比我们想的多，没准他已经安插了人过去，你回头问问就是了。不过，伯祖父既然如此珍爱祖母——”

珍爱一词用在此处，十分怪异，陆通停顿了下来。

江荻直接拿了主意：“别这么称呼他了，还是称作顾指挥使吧。”

陆通从善如流：“我的意思是，顾指挥使既有这样的心思，爱屋及乌，他去救人还来不及呢，怎会害人？所以，即使知道上两代的恩怨，对找出杀害岳父岳母的凶手也没帮助啊。”

江荻不认同：“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陆通微顿，吐露了一点心思：“陈格。”

江荻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