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这场子里工作人员没有一个听他的,他早把这可恶的主持人封麦了。
“好,我想在场诸位都听清楚您的话了。”上升人称正是黎珂开始阴阳怪气的标志,“那么就请邹院长解释解释这份证据吧。”
屏幕上显示出y大各学生社团向雷浩账户汇款的记录,洋洋洒洒五六页。
这半份证据果然被黎珂藏了起来。
邹飞挪远话筒,一口轻嗤泄出唇畔。
就凭这?他早就说过,这半份根本无关痛痒,而真正致命的早就被回收,销毁了。
“雷浩虽然被迫在三年间替邹院长做转移资金的中间人,但他抓住社联和外联部合作的机会,跟进致臻科技的赞助项目。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收集到这些证据的,但毫无疑问,他为此蛰伏三年,最终也为此而死。”
黎珂停顿片刻,伸手按了按发热的眼眶,“有人从他那里夺走了剩下的半份证据,企图将其销毁。但很可惜……”
回收雷浩u盘的人正是张博文,早在雷浩跳楼前后,他就越过徐主任私下和自己搭上了线,所有徐主任的动向从那时起他就会暗中透给自己,应当能够信任才对。
不可能,黎珂不可能拿得到那份证据,他是亲眼确认过的!
邹飞眼睛瞪到发涩,头脑飞快地运转。
屏幕上下一秒出现的还款记录如同雷霆一击,将他彻彻底底定在原地。
两位邹老板三年间的贷款还款记录,全都是邹飞支付,每次金额都不大,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二十五万。次数却非常多,正好与学校社团转出的部分相对应。
黎珂讥诮地望着他:“三年,您一直帮儿子和侄子偿还赌债,逼死雷浩抹消证据。”
啪!
她把讲台拍出山岳崩塌般的巨响,久久回荡在礼堂内。
“这就是您所谓的不知情!”
徐主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慢慢向外走。他的身影提醒了邹飞,邹飞回身抓起桌面上那个“教务主任”的粉红色三角立牌狠狠朝他背后掷过去!
“徐蒙!!!”
……是他,是他!那时他不可能知道张博文的小动作!他居然那么早就背着自己留一手,从头到尾,徐蒙,也在暗中防备,包藏异心!
邹飞年纪虽大臂力不小。徐主任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慢慢转过身来捡起立牌,露出满下巴胡茬,凌乱的鬓角和浓重的眼袋。
他张了张口,声音被淹没在现场的嘈杂中,只能从口型依稀辨认是“邹院长”三个字。
唯恐天下不乱的道具组立即把话筒凑到他嘴边,这才扩出他的话:
“房子,车子,花店,我儿子的钢琴……才买了三年的新车,我自己都没开过几次,都要没了。邹院长,我他妈谢谢你所谓的同舟共济,分担风险!教务主任,你要拿就拿去,我下去之后你又想挑谁扶植?张博文?”
他当着所有领导的面点了一根烟,气愤到烟雾都变得断断续续。
“我他妈恐怕那狗东西没命当!”
“……”
邹飞张了张口,就被继续发难的黎珂打断:“我的话还没说完。邹院长,您还逼迫曾给雷浩转账的所有学生签署保密协议,为您罪恶的资金链打掩护。我没说错吧?”
保密协议的扫描件清清楚楚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不同于社联大会上那张被截掉所有签名后不伦不类的那一份,每个局内人的名字和笔迹就连弯钩处微微渗开的墨渍都看得分明。
“这份保密协议根本是假的!你血口喷人,伪造证据,想拖更多人下水!黎珂!黎珂!黎珂!!!”邹飞如太鼓达人般疯狂猛击桌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魔性而偏执。
社联和他是站在一边的!
“我可以证明!”
圆形追光点亮了学生代表席中的某个区域。
朱一辉接过蜗蜗头递来的话筒:“我是新任的社联主席朱一辉,签名栏第一个就是我的名字。对于这份协议,我可以替邹院长作证……”
他目光躲闪,邹院长看在眼里,嘴角慢慢扬起:“朱主席,你可好好向黎珂同学摘清楚了,这份协议……”
朱一辉猛地抬头:“是真的,我可以替邹院长作证!他给了社联每个人好处,蒙住大家的嘴!”
灯光扩散开来,被照亮的区域内全都是当选为学生代表的社团负责人。
“我也可以证明!邹院长承诺我毕业后可以分配到好的工作点。”
“邹院长握着我上报的科研项目审核权,对不起……”
“邹院长给了我选调生名额,我昨天才知道那个名额本该属于数学院的一位同学……”
“……”
话筒一个一个传递下去,浪潮般举起声援黎珂的旗帜。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是此刻最好的写照。
左右前后如此循环一周,最后话筒再次回到朱一辉手里。
朱一辉举起话筒,声音已经哽咽:“邹飞院长,社联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承诺给我的权力我从来就不期待。正如数学院,从来就不该是你的一言堂。”
“………………”
咔,咔,咔。裂缝越来越大,蛛网一般遍布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