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屡受暴击,终于忍无可忍,“他妈的破学校!破领导!周末都不消停!就因为疫情才停了那两天,一天到晚钻钻钻!分贝就没低于过七十!”
黎珂没搭腔。
王紫想起不久前才从黎珂处白嫖来的y大历年专业课真题,更是悲从中来,“老娘考研要是再考这所破烂学校,老娘姓氏倒着写!”
陈澍好一通安慰才哄好王紫,送她回图书馆复习去了。
黎珂则孤身坐上地铁,驶向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目的地。
据倩文所说,高层宿舍楼的住户不是没有投诉过。
向市政厅投诉,市政厅推脱法律没有明令禁止双休日和法定节假日施工,不归他们管。向派出所报警,派出所只会说已经勒令整改了,勒令足足七天整改了个寂寞。
若非她用上通报疫情那样的激进手段喊停施工,那些饱受噪音困扰的学生们也许就此沉寂下来,彻底忍气吞声。他们的痛苦无处倾诉,诉求亦无人倾听。
凡有不公之处定有反抗者,如今的一切总要变的。
她绝不能止步,更不会妥协。
广州第二次尝试入冬。
西风凛凛,一夜便吹白了人间的荒烟和蔓草。
一份跟踪报告摆在陈澍办公桌上。
官太太私下小聚。散会后,傅百城的母亲和高官遗孀两人被拍到同车密谈的画面。
前些日子他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何霜身上,对那老女人疏于防范。从通讯记录和账面流动来看,她最近的确不大安分,不停和投资人联络,大笔大笔的进出账流向可疑。
曹司令死了,可他手里理应还捏着一份致命的文件。既然何霜出师不利,他便派那老女人帮忙料理,不想再次得到“没找到”的答案。
难道那份文件曹司令压根没留?
不,年前的军区离退休干部酒会上,醉酒的曹司令不慎说漏了那份文件的存在,这是有心人亲耳所闻的。如今不亲眼见到,陈澍断然不可能放心。
抑或是……他再次被女人欺骗了?
两张女人的面孔一刻不停地在他眼前回旋。一张正值青春,另一张已不再年轻。青春的脸上,蓬勃的欲望赤裸裸地写着,已然伴了他二十年的那张脸明明暗暗,逐渐脱离他掌控而去。
两个女人中,至少有一个在说谎。
与她们的关系稳定了相当一段时间,长到竟让他对这样的安稳产生了丝丝愉悦的麻痹。
陈澍慢慢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于掌心。不论她们中的哪一个胆敢蒙骗他,二十年前他可以让那个人……二十年后,他一样可以让那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西风吹着浓云,天色阴沉。他想起刚破晓时的情景。
“我不想做杀人犯,我太软弱了,不忍心亲手结束他人的生命。”何霜蜷着四肢,将柔软的脸蛋贴着他的足面缓缓磨蹭,像一只嗲里嗲气的宠物猫。
“但只要您不直接让我杀人,为了您,我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她身上的人性之恶,之虚伪,都明明白白摊开在他眼下。
——那就让她来做那块背叛者的试金石吧。
很快,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见分晓了。
过了今晚,他那些心腹之患,就将一个一个被除去。
“陈校长,”钟锦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民航管理局内部发来的最新消息。”
陈澍换了个坐姿:“说。”
“就在刚刚,小傅总申请了一条航线,从广州到……”钟锦帆梗了一下,“浙江舟山。”
陈澍眉头一紧,脱口而出:“王秘书究竟在哪里?”
钟锦帆无语地翻出和王秘书的聊天信息,点开几分钟前王秘书才发来的语音条。
背景音乱糟糟的,似乎是鱼贩子用潮汕话正同人讲自己卖的鱿鱼品质多么好,王秘书的声音传出来:“我现在在南澳给我妈买鱿鱼。出发之前工作不都交接完了?陈校长那边有急事?”
陈澍摇摇头,暗笑自己确被情妇的事情所扰,白白犯了过度疑心病。
“舟山?他派人去那里做什么?谈商务?还是……”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他开了个玩笑,“探望丈母娘?”
没想到钟锦帆摇了摇头:“他空运了五公斤鸡鸭牛羊肉还有刺身到黎珂家去。”
“……”陈澍不悦地抬眸,“我对他给岳父岳母送什么年货不感兴趣。”
钟锦帆续道:“我已经和舟山地勤方面取得联系,他送去的不止是食物,还有聂子旸。”
黎珂的突然造访杀了陆秘书一个措手不及。
在她认知中,此时的黎珂本应在宿舍老老实实和室友们一起打包好行李,等着她联络搬家公司上门,怎么都不该突然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巧合还是故意?黎珂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总裁办公室门锁密码又什么时候拿到的会客室备用钥匙?
这些问题全都来不及想了。
陆秘书火……不,光速从安全通道冲上顶层,破会客室门而入。
只见黎珂杵在墙角那一摞纸箱前面,呆望着手里一枚正下着雪的水晶球。
其余的箱子整整齐齐一个叠一个堆在一起,只有其中一个箱子被打开了,内容物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