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碧落整个人都进来以后，姜灵珺才不紧不慢的把簪子放了回去，抬脚往高位的榻上走了过去，一撩衣袍坐在上面，盛气凌人的看着她，“苏妃？”

她的声音带着让人听不出来的意味，话里也好像包含着什么。

苏碧落看到她坐下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自己的时候，瞳孔一缩，垂在两侧的手也紧紧捏成了拳头，指甲刺破了血肉也全然不觉，看着姜灵珺的身影冷笑，“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竟然不跪，简直放肆！”

“放肆？”姜灵珺双手放在两边的握柄上，看着苏碧落的眼里满是冷意，“苏妃，我看你才是放肆！”

她的声音不及苏碧落大，但里面的气势却是十足。

站在一旁的紫涵微微眯眼，看着她的眼里露出了危险的神色，“娘娘站着，你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坐着？”

“罪臣之女？”姜灵珺念着这几个词，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发现没有摸到那串熟悉的佛珠也就作罢了，看着苏碧落的脸，面上露出了一丝失望，她苦恼的笑了笑，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一般，“真没想到，恒儿竟然会选你入宫！”

她看着她，眼里的冷漠刺的她后退两步，幸好紫涵及时扶住了她，稳住了她的身形，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心里那股道不明的意味恶心的她当场就发了出来，“蒋以歌，你不以为你是凤星就可以胡作非为！本宫也不妨告诉你，只要你死在了这里，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凤星了！”

“你可以试试。”姜灵珺一只手撑着头，语气平淡极了，“苏妃娘娘，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成为皇后吗？”

不用苏碧落回答，她就摇了摇头，“不不不，只要哀家在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后！就连你苏府也会成为因你而陪葬！”她的气势猛地拔高，看向苏碧落的眼里也宛如在看死人一样。

这样的眼神狠狠地刺激到了苏碧落，就连她刚刚话里“哀家”也没及时的注意到，直接就吩咐紫涵，“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本宫绑起来，一个将死的罪臣之女，本宫还不信了，皇上会因为你而伤了我苏家的心！”

紫涵应声而动，飞身一上前就和姜灵珺缠斗在了一起，挥手打开她的时候，一个牵动就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内伤，让她一时躲闪不及，紫涵的那一掌正好打中她的胸口，将她一掌拍了出去，后背刚好撞在了柱子上，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身体上的痛苦于姜灵珺来说算不上什么，这样的伤害比起十几年前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随意的擦了一下唇边的血，看着苏碧落的眼里满是怜悯，“你真可怜，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着自己。”

“你！”苏碧落走到她面前，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时，一时没忍住扬起手就要扇下去的时候，一旁的紫涵出声了，“娘娘不可。”

苏碧落挥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离她的脸只有一个指甲的距离，而姜灵珺就这样看着她，眼带讥讽。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碧落本就被她的话激怒了，再一看她这眼神的时候就忍不住，只要一巴掌拍死她！

姜灵珺撑着残破的身体缓慢的站了起来，她的动作虽然慢，但她的脊椎却一点也不弯，直起的身子就连紫涵自己也自愧不如。

“看蝼蚁的眼神。”她扬眉，稚嫩的脸上露出了风华绝代的姿态来，哪里还有刚刚摔在地上的狼狈呢？

不，就连她被打倒在地上，她的身上也没有露出狼狈来，脸上有的也只是冷漠。

“你！”

苏碧落还要说什么，紫涵连忙拦住了她，附身过去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句话后，她气得发抖的身体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只是看着她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一点也没减弱对她的恨意。

“好，那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狠狠地剜了姜灵珺一眼，带着对她无穷尽的恨意离开了这个宫殿。

紫涵福身目送着她离开，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恭敬。

直到她的身影离开了以后，紫涵才抬起了身子，重新看着姜灵珺，“蒋家小姐，蒋家已经灭族，如果你不想死的那么凄惨的话，不如好好的讨好一下我们娘娘。”

“哼，讨好她？”姜灵珺冷冷的看着她，“在这个世上，让我去讨好的人只怕还未出生！”

紫涵也不气，左右她只是一个提议，到最后她被人发现了也还是死路一条，所以她答不答应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此话一出，她身上的气势就发生了翻天的改变，看向她的眼里也充满了杀气。

“你的功法是有问题的吧。”姜灵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全然不知道她这话在紫涵的心里掀起了怎么的波澜。

紫涵快要打出去的掌也收了回来，垂在两边紧紧的握着，看着她的眼里也满是警惕，“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是想以此为由挑拨我和苏妃娘娘之间的关系，那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紫涵冷冷撇她，爽快拒绝的同时也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做出会后悔的事来。

姜灵珺冷冷一笑，“我还不至于要别人来救。”她说的话极为的不客气，看向她的目光里也暗含深意，“话点到为止，信与不信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她也不想再跟她多说几句，转身就进了内室，把她隔在了外面。

碧落宫不存在会有什么地道，所以苏碧落也只能把她关在碧落宫最偏远的位置，平时也不会有人会注意到那边，更不会有人知道那里还关着姜灵珺。

苏碧落为了不让她被人发现，还专门把她的心腹紫涵留在了那儿，就是为了折磨姜灵珺，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壳子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蒋以歌了，而是在宫斗之中胜出来的姜太后。

关上宫门的那一刻，姜灵珺露出来的眼里一片冷意，看向紫涵的目光也没有一丝温度。

——

猎风呼啸而过，悬崖峭壁上一株细弱的白花也被打落了下去，花瓣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余影。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悬崖边上，隐在夜色中的眼眸宛如一潭死水，被他注意到的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呼吸声都不敢放的太大，生怕被他注意到。

他站在至高点，俯瞰着底下生活的城镇，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这是景耀最边缘的地方，也是整个景耀最尊贵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来这儿，因为一旦来到这里，那将意味着被放逐，会过得生不如死。

这个地方，就是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