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小彩的喊声打破了陈府寂静的早晨。“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陈氏夫妇的不可思议的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你是说，小姐回来了？在哪儿呢？”还是陈老爷先反应过来。

“在……在小姐屋子里呢……”小彩高兴的眼泪直往下流。

陈氏夫妇小跑着来到素娘的房门前。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轻推开门。素娘正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双目暗暗无光，朱唇干裂。秀发散落在床沿，衣裙却是陈夫人认不出的料子，像是罩着一层霞光，镶嵌着星星点点的珍珠玳瑁。

陈夫人心疼极了，扑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我的女！你这是去了天宫逛了一圈，可忘了你在这世上还有我这个娘啊……你这个狠心的丫头……呜呜呜……”

素娘像是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似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远处，没有移动半分。

陈老爷抹着眼泪，看出来了女儿的异样。“小彩，小姐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今早上我开门打扫屋子，就看见小姐这个样子躺在床上。叫也没反应。好像也看不见小彩一样，一动不动的。”小彩带着哭腔，她家小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要是她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就好了，也怪自己多嘴，害得小姐现在这幅样子。

“小彩，你叫厨房做些清淡的饭菜，熬个燕窝，给小姐拿来。”陈夫人沾湿了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素娘干裂的唇。

拿来的燕窝粥她一口也没有吃下，顺着嘴角流进了衣领。陈夫人端着碗又哽咽起来，“我苦命的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娘要是早早把你嫁给张生，现在也不会这样。”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陈老爷连声叹息着，“来个人给张生通知一声，说素娘回来了。叫他有时间来探望。”

“丫头……你张张嘴啊，吃点东西吧。”陈夫人替素娘擦了擦嘴角，怜惜的看着女儿憔悴的脸。

府中上上下下忙了一天，然而素娘还是这样，一动也不动的坐着，水米不进。

张仕之听说了陈小姐回来，便慌忙的赶到了城府探望。张仕之清楚的记得那日他见素娘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光彩照人，而现在她躺在床上，苍白得像一个瓷娃娃。

她的夫君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夫君竟抛得下她？张仕之心中充满了疑问。对素娘那个尚未蒙面的夫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陈夫人欲言又止地把张仕之带到了旁边的厢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张仕之说，“老身有一事相托，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份上也务必要答应我。”

“陈夫人，请讲无妨，小生一定全力以赴。”张仕之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毕恭毕敬地答道。他知道陈夫人此番为何事相托，若是照顾素娘的事，自己必然是义不容辞。

“苏娘回来的事情想必不多久就会在城镇中传开，南海夫人是圣上给死去的素娘追封，此事若是传到圣上哪里圣上必定怪罪我陈家欺君之罪呀。”陈夫人讲到伤心之处，便难过地哭了起来。

“陈夫人，此时确实难办，还希望大家不要声张，将，素娘回来的事情隐瞒下来为好。”

“明日我就通知程陈府上下，收拾好行李，准备回江北老家……仕之你可愿意同我们一起回去，与素娘结成连理。”陈夫人眼神坚定的望着张生，希望他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女儿现在痴痴傻傻，自己和相公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

“陈夫人。江北，也是我张仕之的老家，一同回去无可厚非，只是……”张仕之觉得素娘现在心神未定，神志不清，如果现在答应了这桩婚事，对素娘来说趁人之危。何况张仕之知道的，她已有一个夫君。

“你难道是嫌弃素颜如今的模样了？”陈夫人问。

“不！我愿照顾素娘一生一世。只是作为他兄长。”张仕之是爱她的，不仅仅是作为兄长，他更希望他是与她相守一生的那个人，可是他知道她等的人不是他。

说完他跪在了地上，给陈夫人磕了一个头。“从此素娘便是我的妹妹。你们二老便是我父母。我会好好照顾素娘，直到她等到她要等的那个人。”

“仕之……”陈夫人鼻子一酸，又掉下眼泪。“素娘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

“夫人，素娘不会一直这样的，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

小彩端着洗脸水进了素娘的屋子。天色已经不早了，给小姐擦完脸之后，她点上一些安神的香料，用灯照熄了灯，正欲离开。

“小……彩……”床边的素娘悠悠的开口喊住了她。

“小姐，你终于开口了。我，我去叫夫人。”小彩开心地就要往外跑，被素娘拉住了袖子。苏联无力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离开。

“小姐，你说吧，我不走。”小彩握住了小姐苍白纤细的手，激动的又要掉眼泪。

沉默了良久。素娘再次开口了，眼神还是那么飘忽地望着远处。“你爱过一个人吗……”

小彩愣了半晌，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小姐，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您不会真的是去当什么龙王奶奶了吧？”

素娘盯着小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忽然她又噗嗤的乐了，和着眼泪一起，又哭又笑。“小姐您怎么啦？你这样，小彩看了害怕……”

“我是去当龙王奶奶了。他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想他……”陈素娘说完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彩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了。

“他长得比世间任何男子都好看，他银发银眸，他在日出时才露水给我煮茶，傍晚采珠为我织衣……小彩，你看我的衣服，是我夫君亲手制成……”素娘甜蜜的回忆着她和夫君螣霄的往事…“他为农田布雨，每次都会早早归家……这一次怎么就……”

小彩听得入神，这龙王爷就是和凡人不一样，连小姐穿的衣服都要亲手缝制，可见用情至深，真是痴情……

“可惜，可是那一天，他走之后。侍女突然就变成了蛇……”素娘的神情紧张起来，眼神里透着恐慌，“里面全都是蛇，全都变成了蛇……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