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可以是同伴，也可以是仇敌，但绝不可能是食物。

纠结和困惑的问题从根源被解决，再面对时却没有以为的那么轻松。

不甘心就这么放手，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亲昵、触碰才是中原中也最习以为常和不想改变的相处方式，无数次的浅尝止渴每一次都会给他带来新的乐趣，中原中也对享受优待和试探底线乐此不疲，并将此认作是自己的宽容。

聆风，你看，因为你是特别的，你是唯一的，我没有将你一口吞下，我对你多好。

然后，对中原中也来说已经接近平衡的关系又被打破了，他不得不再去寻找构筑一个新的平衡点。

如果这是变强的代价，中原中也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逆转。

只能尝试踏入未知的关系领域。

宗师将胡萝卜的叶片捋直时告诉中原中也：“她是人类的灵魂，总有一天她会回归现世。”

宗师眯着眼望向远方，仿佛那里有遥远的未来，叶聆风也是这样，目光常落不到实处，但中原中也只对宗师感到不安。

叶聆风是在发呆，而宗师的话只是说出来仿佛就会成为现实。

宗师好像未曾察觉他的恐惧，不仅未收回话，甚至去加重它的重量：“现在她还没做好安定的决定和准备，会被更鲜艳的世界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等有一天她在竹林安顿，那时她一定已经看过了所有。”

“她不是会祈祷的那一类人，即使是神明，在她心中也只是花园里的一朵花吧，可有可无。”

那几句话中原中也只记下最后一句，他借此知道了叶聆风的真相——「人类比神更有存在感」。

于是，中原中也是神明的部分，却要用人类的身份与作为人类的叶聆风相处。

熟悉又陌生的人类。

“啊，虽然人类的孩子看着都不大行，但女孩应该更容易受伤生病吧，麻烦死了——”

当时熊彻是这么说的，多多良一边附和“说不定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虽然百秋坊对他们的语气进行了训诫，但最后也是半赞同半抗拒地点了头。

“普遍状况，哪怕是在怪物世界也会有体型差异。”

连僧人都那么说，中原中也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观点。

现在一看，这样蜷缩起来的叶聆风看起来是真的需要保护。

拇指从后颈到下颚再滑到耳垂，中原中也想笑，偏头与一双眼对上，叶聆风正盯着他，目光冷冷冰冰一点也不温情。

过分。

他都那么努力保持距离来构建新关系了。

叶聆风的声音有些干哑：“有事吗？”

“该吃饭了，”中原中也松手，站起身自高处俯视她，“在水中泡太久皮肤会皱。”

叶聆风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好奇他居然会对这些“无用”的知识有了解，也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

与从前直朗的关心不同，阴郁讨厌的语气配着可能是关心的话，搞不懂真意。

“你快点。”中原中也转头退出浴室，靠着门缓缓吐出口气，耳朵却还在发烫。

提醒的话出自实践，与叶聆风一起做的实践，酒店的浴缸足以塞下他们，中原中也把叶聆风放浴缸里时间久了，让他贪慕的手指就不会再是熟悉的触感。

但那时，捏住叶聆风的指尖，她也会做出皱眉之类的神情。

简单地用浴巾裹住身体，站在浴室门口，叶聆风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的目光。

“还在啊……”

中原中也横躺在她床上，仰着脖子去看叶聆风：“头发，我能弄干。”

她刚刚在床边站定，便被中原中也拽住手拉倒。

紧接着，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

水珠一颗颗从叶聆风发间浮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团大水球，然后飘向浴室融入还没倒空的浴桶中。

那只手在后脑那多留了几瞬，上下滑过后，中原中也道：“好了。”

是确认有没有干啊，叶聆风从床上爬起来，顺带把中原中也一并拉起。

“谢谢，但以后不要在我床上做这些。”

被拉扯到门外，中原中也对着门愣了一会，眼眸垂下盯脚尖。